飯後,吳婷和管堯起身告辭,離開了段筝家。
車裡,吳婷憂心忡忡地看着管堯輪廓分明的側臉:“段筝家這事兒,麻煩嗎?”
管堯平常已經很幫她了,她實在不願再成為他的負擔。
管堯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随意搭在車窗沿上,轉過頭,對上吳婷憂慮的目光:“别擔心,我有辦法。”
看着管堯自信的模樣,吳婷心裡莫名安定下來。
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穿過樹影婆娑的林蔭道,漸漸靠近嘉和園巷口。
管堯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某種決心,轉頭看向吳婷。
“吳婷,”他的聲音放得比平時更緩,“過幾天,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行嗎?”
吳婷正低頭整理着衣角,聞言疑惑地擡起頭:“啥?”
管堯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收緊了,指關節微微發白,硬着頭皮道:“我有個老同學,周六下午在海城大飯店辦婚宴。你知道的,那種場合,一個人去,怕是不得消停,不是被圍着催婚,就是被幾個老同學明裡暗裡擠兌。”他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松,帶着點無奈的自嘲,“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就當幫我擋擋駕。”
這理由實在蹩腳。
車廂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引擎低沉的運轉聲。
雖然丈夫去世得早,但吳婷并非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她能隐約感覺到,管堯對她是不同的。
她垂下眼睑,沉默幾秒,低聲說:“周六下午,我得去海大賣冰粥,可能沒時間。”
管堯眼中的光芒瞬間黯了下去,但還是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這樣啊!沒關系,理解,生意要緊。”
車子在狹窄的巷口穩穩停下,吳婷解開安全帶,剛推開車門,帶着暑氣的晚風立刻灌了進來。
管堯的聲音從身後追了上來,“如果,到時候你那邊忙完了,或有空了,你可以随時聯系我。我等你信兒。”
這話像一塊滾燙的炭,猝不及防地丢進了吳婷的心湖。
轉身進巷口,吳婷悄悄紅了臉。
接下來兩天,管堯充分發揮自己的人脈,通過各種渠道收集到了工廠的犯罪信息:志宏廠老闆馬志宏早年混混起家,心狠手辣,廠子管理混亂至極,安全措施形同虛設,工傷事故頻發,廠裡豢養着一批打手,專門對付鬧事的工人,更關鍵的是,馬志宏背後的“保護傘”是區裡主管工業的某位副主任,兩人利益捆綁極深。
這種事靠舉報,很容易被攔下來,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武器,讓背後勢力也無法遮掩。
管堯立即想到了一個人,他的老戰友,海城都市報的鄭記者,以筆鋒犀利、敢碰硬茬聞名,尤其擅長暗訪調查。
傍晚,管堯将鄭記者約在臨江的僻靜小公園。
“有個料,敢不敢接?”管堯開門見山,将段筝寫的材料,連同他自己這兩天整理的關鍵信息點,一并遞了過去。
昏黃路燈下,鄭記者快速掃視着紙張,鏡片後的眼睛越來越亮,閃爍着職業性的興奮。
“馬志宏這混蛋,我盯他很久了!你從哪兒搞到的這些,比我這記者還專業!”
“别扯犢子!新聞新聞,要新,要快,要準。”管堯盯着鄭記者的眼睛,“我建議你可以去拍點現場,不過,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