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婷剛支好攤子，龍大奎就帶着幾個心腹工頭，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對着聚攏過來的工人們粗聲大氣地喊道：“都聽好了！從今兒起，誰他媽敢在這買盒飯，就是跟我龍大奎過不去！這個月工錢，嘿嘿，就别想要了！”
工人們面面相觑，臉上露出畏懼和為難。
這新來的盒飯攤子味道确實不錯，但他們的飯錢是龍大奎給的，誰敢得罪這個手握“生殺大權”的包工頭。
工地門口剛剛還熱絡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有人默默放下已經拿起的飯盒，低着頭快步走開，有人看了看吳婷，最終歎着氣離開。
吳婷站在攤位後，看着瞬間冷清的場面，攥着盒飯的手指節發白。
她明白，這是鐘冬琴的報複。
她咬緊下唇，默默收拾起幾乎沒動過的飯盒。
與此同時，鐘冬琴拿起電話，撥通了幾個老同學的号碼，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擔憂”和“八卦”：“喂？麗華嗎？跟你說個事兒，還記得管堯那個女朋友嗎？對對對，就婚宴上那個！不得了！她是在工地門口賣盒飯的！那天被我撞見了，灰頭土臉的樣子你說管堯咋想的？那麼好的條件，找個這樣的，怕不是被她給騙了吧？”
類似的電話，她打了不止一個。
很快，“管堯找了個賣盒飯的女朋友”、“那女的可不簡單”、“管堯是不是被纏上了”之類的流言，像長了翅膀，在同學圈裡悄然流傳開來。
管堯也察覺到了異樣，先是幾個久未聯系的老同學，電話打到他辦公室，東拉西扯些陳年舊事，結束又“提醒”道：“注意影響”、“别被什麼人拖累了”，随後是單位裡幾個關系尚可的同事，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探究和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王陽找到了管堯：“管哥！外頭傳瘋了！你和吳嬸子怎麼還鬧出绯聞了？你同學傳說你找了個賣盒飯的女朋友，還把她趕出了工地這都哪跟哪啊？”
在王陽樸素的認知裡，管堯是雲端上的人物，吳婷是泥地裡讨生活的苦命人，這兩條線，八竿子打不着，怎麼可能攪和到一起？還男女朋友，那不是天方夜譚嗎？
同學？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炸開，沿着脊椎急速攀升，燒得管堯指尖發麻。
他的同學裡，除了鐘冬琴，還有誰有那個閑情逸緻去傳他的八卦。
“砰！”
管堯猛地推開椅子站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看也不看王陽，大步流星地沖出門去。
嘉和園巷子口，吳婷踩着三輪車回來，剛好看到站在車外抽煙的管堯。
他顯然等了有一陣，腳下的煙蒂不止一個。
吳婷默默停好三輪車，走了過去。
他看着她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臉頰，愧疚感幾乎将他淹沒，“對不起。”
吳婷輕輕搖了搖頭：“你沒做錯什麼，沒什麼對不起的。”
她越是這樣平靜，他心頭的怒火就越是灼燒得厲害。
這麼堅強努力的女人，憑什麼被他們欺壓？
管堯的聲音沉了下來，“你安心做你的生意。很快。我保證，很快，就沒人敢再找你麻煩。”
說完，他轉身拉開車門，背影帶着一股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