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無昭猛地睜開了眼睛。
視線一轉,不出所料。
這個溫和的聲音正是來自——
“天生公子。”
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你是來找蔺老闆的?”
這不算稀奇事。三禁館不止做住宿生意,路子比一般人想的廣得多。
“我收到了三兩續魂草,一匣冰蠶,但還不夠。”天生我材微微蹙眉,神色間似乎也添了幾分沉重,“十七師弟周身經脈瀕臨碎裂,不能再等,我想,隻能找尋精于‘繁針戲’之人一試了。”
也許是捕捉到卓無昭内心的疑惑,天生我材思考了一下,還是盡量通俗地解釋起來:“雖然過程複雜,但整體而言就像縫紉。”
卓無昭一怔:“像縫補衣服一樣,把經脈縫起來?”
天生我材點了點頭:“這是第一步。”
卓無昭咋舌。
怎麼說?真是個很有道理的主意。
隻要“針”夠細,拿針的手夠穩夠巧,補什麼不是補?
至于為何選擇“繁針戲”,顧名思義,運使靈氣如針,手法繁複且細膩,是其根本。
這并不是一門很稀奇的功法,真要說起來,它可以算是一種運行靈氣的方式,類似“吐納”“呼吸”。
許多修仙者為了能更加精密地掌控自身靈氣,都對其有所涉獵。
但入門精研之後,又會有其他衍生。
比如,制造、禦物、控屍,乃至操縱活物。
在活物關節中滲入靈氣,以絕對的控制力作為牽引,越是随意的操縱,所需要分布的“針”就越細,越多。
這樣的高手在神陸才真正罕見。
就在卓無昭沉吟間,瘦削的身影乘着風,一踮腳,在店門口落了個飄逸的亮相姿态。
“有客——來呀——”
怪異的腔調裡仿佛混雜了許多方言,唯一值得誇的,就是能聽好懂。
“蔺老闆?”
天生我材似乎有些遲疑,雙手當胸,就要行禮。
蔺老闆橫筆一掃:“免了。”
這下聲音又恢複了常态。
他上下打量天生我材,忽然咧嘴一笑。
是真的“咧嘴”,嘴縫幾乎開到了眼角。
轉瞬,他手上紅皮簿子一遮,就少了九分荒誕:“區區浪子,當不起‘掌生握死齋’的少齋主一禮。”
天生我材垂手,隻道:“念天子師叔曾言,若是走投無路,可來此地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