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年人并非她師門子弟,自有主見,即便是出于好心的勸阻,也恐怕喋喋不休,生了嫌隙。
卓無昭默然片刻,直言:“就請楚姑娘指路,順着那人離去的方向,‘霧山’都在哪些地方出現過。”
明知結果,楚歲習心中還是不由得歎了一聲。
她垂頭,自腰間取出一張裁剪合宜的金紙,手勢拈動,金紙漫布朱痕筆畫,同時折成一隻鶴形。
随即,紙鶴點睛,圍繞卓無昭振翅飛起。
“公子就跟着它去吧。”楚歲習凝眸,最後囑咐,“我看過當地一些記載,也向老住民們打聽過,‘霧山’的情況很像一種迷瘴陣術,山不動,是陣法擇山而動,其中險惡天成,更勝刻意排布。卓公子孤身前往,還望萬分小心。”
言猶在耳,紙鶴在前。
借由天時地利的陣術,時日漸長,終歸有迹可循。
楚歲習的判斷沒有錯。
當朦胧的山色在眼前浮現,比路程中更冷過十倍的風将卓無昭鬓發吹亂。
卓無昭伸手拿下紙鶴,“無相梵經”功法運轉純熟,貓一般掠入了山腳。
這一步雖然不曾引動陣法的警覺,但路是實實在在、錯綜複雜的。
紙鶴已然變成空白,卓無昭索性拆開,準備咬破指尖,以血咒感應黑色方匣。
此時此刻,距離咒蟲消失還不算久,如果佘幽真的在此處,這麼近的距離,應當是能夠成事的。
然而——
萬事就怕“然而”。
震天的崩裂聲從不遠處炸響,夾雜着急促的清脆琴音。
蟲鳥嘶鳴,野獸驚奔,卻是團團亂轉,走不出山中範圍。
“唰”。
高處的林木被掀飛,轟隆隆好一場枝葉泥沙暴雨,将飛天的潑落,走地的打歪,慌裡慌張又是撞成一團,滾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