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風悍然。
與任何時候的“沒有殺意”不同,這一刀之“意”,本就不在“殺”。
開天辟地,雷厲風行,是不由分說、不近人情的毀滅,卷蕩山水迢迢,長路萬裡。
沙塵滾滾飛揚,山中激起一片沉悶的顫動與混亂,契合的血水圖案現出深深缺口,土壤塌陷,岩土崩裂傾頹。
雲霧随之掃去,豁然開朗。
那些兵器也像失去無形之力支持,紛紛墜落地面。
卓無昭并未停步。
他一抹嘴角血痕,身子箭一般竄出,徑自尋上峰頂。
他知道良十七會跟上來。剛才的迷瘴把戲,絕不至于對良十七造成威脅。
果然,幾乎是前後腳,二人到達山巅,距離泉眼,也就是那座水鼎不過三丈。
地面松軟濕潤,跪坐着一個青袍背影。
他們隻來得及看到水鼎徹底融化,淺水拂過那人的衣袍,沒過他們的腳踝,溫柔地覆蓋了整片土地,然後順着原先的壁壘溝壑,向下蜿蜒流淌。
良十七本想開口向那人問詢,看一眼卓無昭,不禁訝異。
卓無昭臉上罕見地浮現錯愕之色,随即便陰沉下去,冷肅如秋殺。
他很少這麼直白地顯露情緒,尤其是殺意。
良十七索性走上前,與他并立。
不再需要額外的提問,那青袍人雙手擡起,接下了原本包裹在水鼎中的方匣,而後整了整衣冠,捧着匣子站起身。
他第一眼就看向卓無昭。
“我說過了,我們還會再見。”他微微一笑,“這不就是嗎?”
卓無昭握刀的手收緊。
隻是一次呼吸的間隙,水珠飛濺,刀風已在青袍人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