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雨。
這場雨來得急,來得暴戾,好像要填平世間無形的溝壑。
關緊了窗,小二端起燒好的水,噔噔噔上樓。
“吱嘎——”
一打開房門,齊修栢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又驚醒。
“爺,吵着您啦。”小二輕聲說着,把水盆和布巾擱在床頭,“東西都齊了,您手上不方便,要不要我幫忙?”
齊修栢擺擺手,苦笑:“你去睡吧,我自己能處理。”
“行,有事您叫我。”
小二轉頭,看到一旁的卓無昭,在席墊上盤坐垂首,成了一尊靜默的塑像。
他不由得屏息,更加輕手輕腳地出去,掩門。
外頭的燈燭熄滅,雨聲在耳畔徘徊。
齊修栢咬牙坐正,先将傷口一點點清洗幹淨。
桌上的金瘡藥不知道是誰放下的,他猜測是卓無昭。
進門後,卓無昭或許隻做了這一件事,接着便無聲無息。
齊修栢打開藥瓶時下意識地嗅了嗅,是一股極清冽的味道。
灑在傷口上,血立刻止住,也不覺得疼痛難當。
他還在門派的那些年,别說師兄弟,連師父都不曾用過這麼好的藥。
等裹好傷,他沒躺下,怔怔地看着那一點兒燈火。
飄飄搖搖,似暗實亮。
“你睡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