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東城。
縣醫院走廊内,沈青坐在白漆剝落的椅子上發愣。
早春料峭的寒風穿堂而過,他緊了緊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工裝外套,順着窗外看去,晨光透着院内梧桐樹稀疏的樹葉,在綠底白牆上灑下一陣斑駁的光影。
“一日之計在于晨,親愛的無産階級同志們,伴随着嶄新的朝陽”
那寫着“救死扶傷,實行革命的人道主義”的牆頭喇叭,廣播員的聲音慷慨激昂。
直到這時候,沈青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苦笑着确信了一件事——他真的穿越了。
明明不久前,他還作為中醫協會代表,參加聯合國有關《二十一世紀中醫面向世界的推廣與發展》這一議題進行演講。
結果一覺醒來,他就從一個世界矚目的中醫聖手,變成了一個返城知青。
“沈青。”
就在這時,旁邊的辦公室内傳出一聲呼喊。
沈青深吸口氣,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和一名興高采烈的青年擦肩而過,随後安靜的站在了辦公桌前。
“爺爺是老中醫,父親是赤腳醫生,接受過鄉醫培訓,初中文化”
秃頂的劉主任翻閱着沈青的戶籍資料以及置業申請,随後皺了皺眉道,“不行啊!你這條件不符合我們醫院的要求,而且我們縣醫院已經滿員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滿員了?
這下輪到沈青眉頭皺了起來:“可是街道辦的李主任說”
話音未落,就被劉國山揮手打斷:“李主任他不了解醫院情況,再說了你返城就業,不還有街道衛生所可以去嘛!這樣,你直接去街道衛生所報道,李主任那邊我回頭會跟他說明情況的。”
沈青臉色難看至極。
縣醫院缺不缺人,他能不知道嗎。
隻怕是缺的不是他這号人吧?
他瞥了眼辦公桌玻璃下壓着的報紙,上面标題寫着“加強紀律、反對貪腐,抵制不良風氣”,深吸一口氣道:“劉主任,我的情況比較特殊”
前身條件其實也不算差。
尤其是他爹還是個轉崗大夫,本來都被調到縣醫院了,結果在一次礦難現場搶救傷員的時候,被二次塌方給埋進去了。
上面領導為了撫慰家屬,這才特意讓沈青返鄉,并給了個名額,讓他替父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