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魚幹更幹的,是每個人不由動搖的立場。
另一頭的老李本就話少,摸出煙盒去到門口站着,兩鬓漸白的頭發在晨光下甚是紮眼。
類似的談話不是沒有過,隻是每每到最後都成了訴苦大會,會議主旨也一直沒變過——缺錢!
而錢去哪了呢?
還有一個半項目的尾款拖着沒結呢!
對,那‘半個’就是距離這三個街區、已經被拆除了的石庫門連排房。
張野斟酌片刻,還是壓低聲音說:“陸哥,老李說接了個民宿改造的私活,明天”
話到這步,懂得都懂。
接私活嘛,正事肯定要給私事讓步的。
畢竟整個行業就他們最辛苦、最委屈、最該發财。
陸硯若無其事,用遊标卡尺撥開塑料袋,卻發現油漬已經在《營造法式》複印件上暈出個月牙。
一個團隊六個人,張野是施工員,老周負責質量監測兼木工,小李材料采購和後勤,老李是瓦作修複,小趙做彩繪保護。
現在項目不知道什麼時候重啟,就是重啟了回款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偏生人家急用錢,還能攔着跟他鬧?
何況工整頓隻是個引爆沖突的導火索,深埋在底下的問題遲早都要面對。
依稀記得老楊頭的原話:
“姓周的性子倔,小李恨撈不到油水,大李包袱重,小趙心不靜,張野不評價”
換句話說就是,剃頭匠嫌挑子重,既要又要呗!
自己呢?
好像全占了。
張野站起來點根煙,吐出一口惆怅,陸硯還在神遊。
看着飄忽的煙霧,腦海響起那陣清冷的聲音。
一長串咕噜話怎麼說來着?
‘要是不熟悉《文物保護法》和《文物保護單位保護管理辦法》,至少請你們檢查一下自己樸素的生活常識’。
不由莞爾,“散了吧。”拉着張野說:“以後别在老洋房抽煙了。”
小李面帶不忿,先一步離場,衆人化作鳥獸散。
張野耷拉腦袋一副陽痿的口吻,“陸哥,下次什麼時候能進來都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