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張野蹲一旁點上煙,身子蜷在房檐的陰影裡,“明天叔叔那邊我就不去了。”
“咋的了?張哥。”
兩人剛剛檢查完一樓木構件含水率,所幸沒有上潮。
“那啥楊督察不是也要過去嘛,我一個上桌就可着勁喝酒的大老粗”
陸硯明白了,又沒完全明白。
之前他們和顧南喬在酒館不是喝得挺好的嘛?怎麼遇到楊靈還害羞了呢?
“明天是有别的安排了還是怎麼地?”
“害,我哪有那麼多應酬喲,”他吐了口煙笑笑說:“我剛才的意思是,你和楊督察不是第一次見叔叔嘛,旁人去得多、人家要不樂意了。”
“”
這陸硯何曾想到張野會替他考慮那麼多
倒不是小瞧或貶低,張野初中辍學、十六歲從雲南大山裡出來打工,學校老師不教、爹媽不管,他又怎麼預料得到他的心思如此敏感?
“總之恭喜了,陸哥,你簡直活成我夢中的樣子了。”
看不清他的眼睛,陸硯感覺心裡有點堵。
“張野,昨晚喝假酒了?還是雨天使人憂郁?平白無故想這麼多幹铞?我可剛說了你心靜、守得住、能深耕,結果你下一秒就要破功,這不是打哥們的臉嘛?擔心人蘇棠看見你一回笑你一回”
誰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哥們低沉呢?
印象裡,張野就是喝再多酒也沒現在反常。
猶記得當年他還是個朝不保夕的混不吝,酒桌上踩着成件啤酒、喝了吐、吐了喝,死不服輸、大放厥詞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的,還不時念叨幾句網絡上抄來的話術:
‘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之類的,隻是那會普通話說得不好,引得一陣歡笑。
“曹,剛才像鬼上身了一樣,我自己都奇怪!”他起身揉了把臉,走出房檐陰影,一掃頹态。
所以他真的沒問題了嗎?當然不是。
揭穿對方脆弱的堅強嗎?當然不行。
但陸硯也沒辦法視而不見,小兄弟出社會出得早,以後思想走偏了那今天不得悔死。
于是問道:“張哥,近期有沒有什麼目标打算之類的?等老洋房和之前的項目結算以後你最少也要手十幾個呢。”
“哈哈,款到當天肯定得先擺一桌,然後小月、小美、不吃香菜輪着來”
斜風細雨慢慢塗抹初秋的老洋房,瓦楞沙沙承接着捶打,一晃好多年。
陸硯在階前看雨,主要是看雨,次要在想剛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