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孫道明氣急敗壞的聒噪與詛咒,明陽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仿就當對方隻是一個上蹿下跳的猴子。
他平靜地對錢正明說道:“請市首準備幾樣東西。”
“第一,無根水一盆,需是清晨花草葉尖的第一道露水,或是未曾落地的雨水。”
“第二,七年以上老柳樹東南向的嫩枝七根,不可沾染鐵器。”
“第三,純銀打制的小刀一把,要鋒利。”
“第四,未經任何染色的純白細棉布三尺。”
“另外,”明陽目光轉向卧房内,語氣不容置疑。
“請立刻将小姐卧房内所有的鏡子全部移走,特别是窗台那盆顔色過于豔麗的西域奇花,也一并挪出去,越遠越好。”
這些要求聽在衆人耳中,都覺得十分古怪,與尋常治病救人的法子大相徑庭。
尤其是那孫道明,更是當場嗤之以鼻,發出一連串的冷笑:“哈哈哈!裝神弄鬼!簡直是荒謬絕倫!”
“柳樹枝?無根水?這是治病還是在跳大神啊?滑天下之大稽!”
他尤其指着窗台那盆奇花,得意洋洋地說道:“至于那盆西域奇花,那可是老夫當初親自為思思小姐挑選的,斷定其能為小姐凝神聚氣,穩固心神的寶貝!你這豎子,竟敢妄言移走?”
明陽沒有理會他的叫嚣,徑直走進錢思思的卧房。
他的目光如兩道利劍,迅速掃視了房間内的每一個角落,最終停留在了窗台那盆被孫道明稱為“寶貝”的西域奇花之上。
那花開得異常妖豔,深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散發着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明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凝神聚氣?虧你說得出口。”
“此花名為‘幽昙’,凡物色極豔者,其性必有偏頗。這幽昙,便是性極陰之物,最喜夜間吸納月華陰氣。”
“将其久置于體弱多病者身旁,非但無益,反而會加速其體内陽氣的耗損,使其更容易被外邪所乘。”
明陽語氣平淡,卻字字珠玑,直指核心:“孫‘神醫’行醫多年,難道連這點陰陽生克的淺顯常識都不懂麼?”
“還是說,你故意的?”
說罷,沒給孫神醫解釋的機會,是不是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那幽昙花的花盆邊緣輕輕一彈。
“嗡——”
一絲微不可察的黑氣,悄然從那嬌豔的花蕊之中逸散而出,如同一縷輕煙,迅速消散在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