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悄然和警察砸開了卧室的門,将沈楠玥送上了救護車。
江縱望着滿浴室的血水,泣不成聲,然後,他起身,含着眼淚,翻出抽屜中的信紙,一點點模仿着顧冽的字迹,寫下了一封遺書,第一句話就是。
“沈楠玥,你要好好活着……”
顧冽怔怔看着,眼眶濕潤,可惜靈魂,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靈魂體漸漸消散,他最後一句話是:“能不能,讓我再看沈楠玥一眼。”
顧冽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灑在眼前的道路上。
他擡頭,就能看見潔白的珠寶展廳。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是禾商的手,剛才那全都是過往的記憶,原來,他心底最濃烈的願望是這個。
顧冽苦笑一聲,身後黎妤沉聲道:“你想到什麼?”
“我的願望,是想要,再見沈楠玥一眼。”顧冽低聲道。
黎妤道:“你還要進去嗎?最後見她一眼,随後消散,還是永遠不再見她,過自己的生活。”
“顧冽,你想明白了嗎?”
顧冽抿緊唇,低頭看着陽光下如同泡沫般白皙的手臂。
這是一具無比健康的身體,不會因為久曬而難受,不會經曆那些痛苦的化療,不會因為喝兩杯酒吃兩口蛋糕反胃,也不會被風一吹就感冒。
這是他絕症時,夢寐以求的。
可是……
顧冽長長舒出一口氣,微笑道:“可是,我本來的願望,就是想要見她一次啊。”
上一輩子,他活得夠精彩了,上天把能給他的都給他了。
一對愛他的父母,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庭,一個能為他死去無數次的女友,一段稱得上恩愛與精彩的戀情。
雖然最後一年的時光,是很難過,可是他畢竟精精彩彩地活了二十六年,沒有什麼值得遺憾的了,他不想抱怨,也不想後悔,他隻想堅持自己的内心,他回到這個世界的初衷。
最後見一見沈楠玥。
顧冽閉了閉眼,一步一步地走進展館,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的回響。
沈楠玥站在藍鑽戒指的展台前,背對着他,背影修長孤寂。
顧冽頓下腳步,聽見沈楠玥喑啞的聲音:“隻要我戳破你的身份,你就會消失對不對?三年前,在醫院也是這樣,我認出了你,你就不見了,今天,你也會消失嗎?”
顧冽鼻尖驟然一酸,他緩緩走過去:“是,我今天會消失,所以,你不想再見見我嗎?”
沈楠玥背脊僵硬,顧冽身後,像過往無數次般伸手從身後抱住她的腰,側耳貼在她的背後,能隔着骨骼與血肉,清晰聽見她的心跳聲,仿佛在哭泣。
他低聲道:“我們錯過了那麼久,沈楠玥,你就不想看看我嗎?”
夏季的風一點點拂過他的發絲,帶來悶熱而又濕潤的氣息。
沈楠玥背脊始終僵硬着,他轉身,緊緊将顧冽抱住。
顧冽的眼眶一點點濕潤:“不要再等我了,也不要再找我了,瀕死不會再見到我,我不會再回來。”
他強逼着自己平靜地開口:“沈楠玥,我想讓你,好好地活下去,不為别人,隻為你自己。”
“我做不到。”沈楠玥沉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