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鼾聲,一聲高過一聲,帶着一種旁若無人的嚣張。
牆角那塊破布上,老乞丐睡得四仰八叉,口水順着嘴角流下,在滿是灰塵的臉上沖刷出一條小小的溝壑。
秦絕與紀無終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秦絕對着紀無終,用口型無聲地說了一句話:“先回隔壁再說。”
紀無終會意,最後看了一眼牆角那坨睡得正香的“師父”,壓着一肚子疑問,輕手輕腳地跟着秦絕退出了房間,并小心地掩上了門。
兩人回到紀無終的房間,那驚天動地的鼾聲隔着一堵牆,依舊頑強地滲透過來。
“我們查了半天,倒像個笑話。這老前輩,什麼都清楚。”
他本想說老瘋子,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硬生生改了口。
秦絕沒有接話,她走到窗邊,看着外面沉寂如死的街道,神情比夜色還要凝重。
“怎麼了?”紀無終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秦絕轉過身,聲音壓得很低:“你還記得他剛才說什麼嗎?他說他已經辟谷了。”
“凡人可做不到辟谷,這是修仙者境界到達一定階段後才能做得到的事。尋常修士,至少要到金丹境,才能真正做到不食人間煙火,以天地靈氣為食。”
紀無終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秦絕話中的深意。
“在他自稱辟谷的時候,”秦絕繼續說道,“我下意識地用神識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結果,我的神識被完全擋在了外面。”
紀無終清楚這意味着什麼,秦絕已是金丹境後期的修為,能将她的神識如此輕描淡寫地完全隔絕,對方的境界
“元嬰境”紀無終倒吸了口涼氣,“甚至,還可能更高。”
一個元嬰境以上的修士,把自己弄得像個乞丐,睡在客棧大堂的地上,還認他們做徒弟?
“一個元嬰境以上的修仙者,會瘋成這樣?”
“不好說。”秦絕搖了搖頭,眉宇間也帶着一絲困惑,“修為高,不代表心境就一定堅不可摧。能重創神魂、導緻心智失常的原因太多了,或許是功法反噬,或許是受了什麼極大的刺激,與境界高低,并無必然幹系。”
“你覺得他到底是真瘋,還是在裝瘋?”
秦絕沒有回答,因為她也無法分辨。
他能一語道破夜巡神教的秘密,卻又沉浸在“師父”的角色扮演裡無法自拔。
“無論是真瘋還是假瘋,”紀無終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他都是解開這件事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