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粗布褂子,身形單薄,臉色蠟黃,頭發随意地挽在腦後,顯得有些淩亂。
她的眼睛很大,眼眶微微凹陷,眼底帶着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憂郁。
即使是這樣,也掩蓋不住她清秀的容貌,如同出水芙蓉,帶着一種楚楚可憐的美麗。
張柔!真的是張柔!
陳敢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發不出聲音。
他貪婪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像是要将她刻進骨子裡,揉進血液裡。
這張臉,他曾經擁有,又親手摧毀。
這張臉,曾經是他年輕時炫耀的資本,後來卻變成了他午夜夢回的噩夢。
張柔抱着一個襁褓,襁褓裡傳來嬰兒細微的啼哭聲。
她看到陳敢醒了,眼神中并沒有驚喜,也沒有憤怒,隻是一片麻木和空洞,如同看着一個陌生人。
“醒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啞。
陳敢看着張柔懷裡的孩子,襁褓很舊,很薄,露出一張小小的,皺巴巴的臉龐,嬰兒緊閉着眼睛,小嘴微微張着,發出微弱的哭聲,像一隻受傷的小貓,虛弱而無助。
他的女兒,陳念慈!
他唯一的女兒!他曾經親手扼殺的女兒!
他想起重生前,在醫院的病床上,他緊緊地攥着這枚平安符,符上還殘留着張柔的體溫和氣息。
他想起臨死前,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着他和張柔的過去。
悔恨,痛苦!
他想起年輕時的自己,是如何的混蛋,是如何的禽獸不如!
為了娶到貌美的張柔,他不擇手段,設計讓她落水,然後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逼迫她嫁給自己。
婚後,他并沒有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反而變本加厲地家暴,酗酒,賭博,将所有的怨氣和不滿都發洩在張柔身上。
他記得,女兒出生才四個月的時候,張柔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給她一點錢,給孩子買點米糊。
可是他呢?
他當時正在麻将桌上厮殺,輸紅了眼,哪裡肯理會她的哀求?
他不但沒有給錢,反而一把搶過她手裡僅有的幾塊錢,轉身又去賭博。
那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看到張柔抱着孩子,蜷縮在冰冷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他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對着她拳打腳踢,口中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他記得!
張柔抱着孩子,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