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進的值房裡出來,一路走到了飯堂,李爍心中的忐忑才略微消散。
坐在單獨的一張桌子上,吃着遠遠高于新入宮的小内侍标準的飯菜,端着飯碗的李爍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在上一個輪回之中,他以一個小内侍的身份學規矩,夾起尾巴求活。總覺得這宮中到處都是規矩,觸犯了就得死。
但是現在想來,他覺得這是有點被馴化的意思了
他忘了,規矩是人定的,更是人來執行的。
人是誰?
掌握了制定規則權利的,是有力量來維護執行這些規矩的,才算是人。
新入宮的小内侍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人,而自己現在被張進收了做幹兒子,武學境界上進入到了淬體境成為了一個正兒八經的武人,這已經算是人了。
沒有這些buff在身的小狗子,很明顯還不能算是人。所以小狗子的死活,自己想的太重了。
一句話總結,就是自己作為一個穿越客,仍然存留着現代社會的觀念意識,潛意識裡還遵循着人人平等那一套。
這是毛病,得改。
抱着這樣的覺悟,李爍大口大口的吃完了早飯。帶着一群就着鹹菜啃完了幹硬饅頭的小内侍們,前往到了内官監的教場。
小狗子的存在,對于被坑死過一次,知道這個家夥陰險的李爍來說是個威脅。
但小狗子的消失,對于一群學規矩學到精疲力盡的小内侍也好,還是對于張進這些内官監的太監也罷,就像是大海失去了充電寶,魚失去了自行車。
并沒有引起任何多餘的漣漪。
照例學了一天的規矩,等到傍晚解散時,李爍終于又看到了下了值的梁勇。
飯堂之前,看着梁勇手裡拿着鈎索,和幾個長随一起向内官監的後身走去,一身灰塵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李爍站住了腳步。
“梁公公,這是去忙什麼?”
“呦,爍公公!這是剛剛學完規矩?”
瞧見李爍的梁勇咧嘴一笑,停住腳步指了指手中的繩索鐵鈎。
“這不是昨晚上跑了個小内侍嘛,張公公擔心這不開眼的家夥在宮裡亂蹿,再驚擾了後宮的貴人們,讓我們四下裡搜一搜。”
哦?
聽梁勇這麼說,李爍眉頭一挑。
“是小狗子吧?昨晚他一夜未歸,早上時候我和幹爹報備了。梁公公可找到他的蹤迹了?”
小狗子什麼情況,不論是李爍還是梁勇都心知肚明。
眼見着李爍上了演技,梁勇嘿嘿一笑,擠了擠眼睛。
“找着了,找着了。嘿,他媽的說起來也晦氣。今兒中午的時候就有人聞到咱們内官監後院那處偏院有股子臭味兒,你猜怎麼着?那小狗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昨晚上竟然跳了枯井!好家夥,我們掀開枯井的井蓋下去一看,人都臭了!這不,特地取了繩索鈎子,得把人鈎上來扔西山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