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着對自己言而無信的愧疚,李爍随着蘇沫正式拜見了陳妙真。
聽到他虛構的經曆和,陳妙真也和蘇沫一樣在憤怒的同時,着實安慰了一番。
大殿東側的鳳榻之前,看着李爍額頭的幾縷白發,陳妙真長歎了口氣。
“阿爍,錢财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裡。雖然這些年我身困這慈甯宮,但本宮也知道這宮中的蠅營狗苟。怪,就怪本宮現在失了勢,你也沒有個能夠依仗的靠山。若是放在本宮垂簾聽政那會兒,莫說一個小小的内官監監丞,就連大内總管在本宮面前也要夾緊了尾巴做人哎。”
許是意識到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意義,頗有怨婦之态,陳妙真再次歎了口氣後,閉口不言。
見陳妙真又觸景傷情,李爍連忙躬身行禮。
“太後,小的雖然被那張進騙了錢财,但這些日子倒也沒全然沒有收獲。小的得知尚寶監有一老太監,宮中都稱其為老黃。此人雖然隻是尚寶監一個五品的掌事,但實則為這大内之中最大的掮客,隻要給他足夠的錢财,别管是什麼奇珍異寶,還是江湖秘籍,亦或者是高階丹藥,他都能給你搞到。小的覺得,在這個老黃那裡能夠打通禦馬監的門路也說不定。”
“哦?”
聽到李爍收集到的信息,陳妙真眉頭一動。
“尚寶監一個尚寶監的五品掌事,竟然有如此能量?阿蘇,你可曾聽說過?”
被她問到,一旁的蘇沫也蹙起眉頭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
看到這主仆二人茫然的樣子,李爍不禁暗暗搖頭。不知道是該可憐這對主仆,還是該笑這二人。
老黃這種掮客的存在,在宮中應該不是什麼秘密。畢竟,老黃的存在就連洪寅這種低級的太監都知道。
但是陳妙真和蘇沫卻聞所未聞,這隻能說明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在陳妙真得勢的時候,她完全沒有必要知道老黃這種人的存在。
太後本就是後宮之主,加上垂簾聽政,可以說這大乾皇宮的權利盡被她握在手中,老黃這種見不得光的人,在那個時候的陳妙真面前就如同一隻蝼蟻。那個時候的陳妙真如果想要老黃從這宮中消失,甚至都不用說話,隻需要一個厭惡的眼神。
第二個問題,就是在陳妙真失勢之後,她完全接觸不到老黃這種人了。
從權利的巅峰一下子淪為被實際軟禁的囚犯,陳妙真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所有人明面上恭敬,但背地裡都防備着,甚至暗中監視着這對主仆,閉塞了她們倆了解外界的一切渠道。
這種巨大的反差,确實能夠逼瘋一個人。
“太後,這個老黃是我多方打聽确認的。前幾天夜裡趁着下了值,小的也偷偷地過去了一趟。見到了這個人,雖然當時錢财已經被張進騙走,但這個老黃接觸下來,感覺還是很有手段的。小的覺得或許可以試試。”
陳妙真倒不是心疼錢财,而是被軟禁得久了,對自己不熟悉的一切都抱着警惕的态度。
說實話,如果李爍此前沒有搬出蘇沫的弟弟背書,同樣很難獲取這對主仆的信任。
見李爍笃定的模樣,陳妙真深吸口氣,點了點頭。
“既然你覺得值得一試,那就放手去做。阿蘇,你去寶閣給阿爍再支取百兩金錠。”
随手對蘇沫吩咐,陳妙真又看向了李爍囑咐道;
“阿爍你也需小心行事,事成最好,但事不可成也不必強求,引起外人懷疑。趙麟那個狗賊,這些年對我嚴加監視,或許你這兩次在我宮中滞留,也已經被他暗中安置的耳目所察覺。所以不管如何,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阿蘇和你,已經是本宮在這宮中最後的依仗,你明白了嗎?”
感受到陳妙真言語中的關切,李爍避開了她的目光,深深地躬身下去。
媽的、
這種被人強烈信任,但自己卻又在糊弄忽悠的感覺,實在是太無語了!
這個輪回,不管最後怎麼樣,确實是虧欠這對主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