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認了羅摩遺體的所在後,李爍幾乎是被佟二寶拎着,回到了他的房間。
當李爍掀開被褥,取下床鋪下的空磚,将那方錦盒拿出來放到佟二寶面前的時候,這位禦馬監理事太監的雙手都已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
顫抖着雙手打開那方錦盒,看到那宛若臘肉的摩羅遺體的那一刻,佟二寶有如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流冰封了一半,整個人就愣在了那裡。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李爍才試探着喚了一聲。
“佟公公您,沒事兒吧?”
這一聲招呼,終于打破了佟二寶的“石化”。
沒有回應,他隻是雙手捧起那塊羅摩遺體緊緊抱住,然後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良久,佟二寶才嘶啞着出聲:
“小爍子,你做得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真的是足夠機靈,足夠懂事兒。你剛才猜想的沒錯,這東西如果放在你的手裡,别說是内關鍵的張進,就算是被宮中随便誰知曉你都斷斷沒有再活下去的任何可能。”
“公公”
聽到佟二寶這麼說,李爍的瞳孔驟然緊縮,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沒辦法,今天将羅摩遺體主動透露給佟二寶,李爍其實就是在賭;賭佟二寶會将這件東西占為己有,也賭佟二寶會拼盡全力集齊制作陰陽斷續膏的其他三味藥材。
既然是賭,他自然也就知道羅摩遺體被佟二寶得到,自己有被滅口的可能性!
然而聽到身後退卻的腳步,佟二寶卻緩緩從床鋪前站起了身。
回頭看了看滿臉警惕的李爍,他淡淡一笑;
“不過你放心,咱家不會殺你。既然剛才說了留你一條命,咱家就會說到做到。但是明人不說暗話;這羅摩遺體,咱家得留下了。”
“公公”
李爍剛想說話,佟二寶便伸手将他打斷;
“我知道,現在你可能并不信任我。在這宮裡,任何一個空口的承諾都算不得數,甚至就算是立了字據,也有被連同字據一起滅了的可能。所以小爍子,今兒為了讓你放心,我也和你說說我的身世。”
見佟二寶确實沒有催動真氣,散發出什麼殺人滅口的迹象,李爍稍稍放下了戒備。
見他略微放松,佟二寶微微一笑,目光中泛起了幾分惆怅;
“我本是原薊鎮副總兵佟遠之子,先帝弘業三年,我父親因軍中嘩變案被先帝下诏入了诏獄。其實當時薊鎮守軍嘩變,主要的原因是朝廷的軍饷遲了六月未發,當時臨近冬天,底層軍士們急着為家中郵寄饷銀,以免家中入冬苦寒。可是當時負責審理嘩變一案的兵部尚書馬德元不分青紅皂白,貪功冒領,竟然将我軍中嘩變定為受北蠻離間,意圖謀反!”
“先帝當時受到馬德元蒙蔽,下令将我父親處斬,男丁施宮刑,女眷充教坊司那年我十四歲,也是你這般年紀。當時我眼睜睜地看着我姐姐為了不去教坊司受人淩辱,吊死在我們家的祠堂之中。那個時候我沒有我姐姐那樣的勇氣,被馬德元那個王八蛋押送到了内官監,淨了身。”
聽着佟二寶講述其他的身世,李爍還挺唏噓的。
該說不說,佟公公也是個苦命人、
但是很顯然,李爍低估了佟二寶身世的凄苦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