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烈日之下,禦馬監前堂的台階下,一個身穿囚服披頭散發的人正跪在那裡。
那人看起來應該有四五十歲的模樣,頭發一片花白。臉上縱橫的皺紋,和龜裂的嘴唇,讓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出許多。而囚服上大片大片的髒污,以及破了口子的領口和袖口,則證明他在到達這裡之前趕了很遠的路。
他的脊背弓着,雙手被反綁着背在身後,整個人跪在那裡就像是被抽了骨頭,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曾經大權獨攬的土皇帝摸樣。
“王公饒命,饒命啊!孩兒知道錯了,孩兒愧對公公信賴,辦砸了差事、還求王公給孩兒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孩兒一定抛頭顱灑熱血,報公公的不殺之恩呐!”
就在李爍遠遠打量着那人的時候,那人動了。
因為雙手被負在身後,他以一個相當别扭的姿勢,對着禦馬監大堂的方向,哐哐哐磕起了頭、
縱使隔着幾百步的距離,那腦門全力磕在石闆上發出來的悶響,也讓李爍趕到了一陣牙酸。
他甚至擔心,如果這人再多用一點力,他的腦殼就會被磕碎,将裡面的腦漿子給震出來、
然而,面對這故意自虐賣慘似的磕頭行為,議事堂中卻并未傳出動靜。
直到身穿囚服的郭嵩磕類了,磕懵了,額頭和腦袋一片血肉模糊,議事堂中才終于傳來了一聲輕笑。
“呵呵、郭嵩啊郭嵩,你現在知道求饒,現在想起來愧對咱家的信賴了?呵呵、你不覺得,有點晚了嗎?”
嘭!
随着一聲悶響,身穿紅色蟒袍的身影出現在了議事堂的台階之上。
“當初趙進忠和咱家保舉你去居庸關,咱家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辦事得當,為皇上守好邊關。結果你幹了什麼好事?你貪銀子就算了,竟然還敢向敵兜售糧草軍資。趕上皇上對燕雲用兵的時候,咱家差點讓你斷送了前程!”
“現在你禍端闖下,才知道錯。你認為咱家能饒了你嗎?”
順着台階一步步走到郭嵩身前,王德全擡起腳便向着郭嵩的心窩踹了去!
一聲悶哼之後,本就狼狽的郭嵩在地上又打了兩個滾,髒污的囚服上又裹了一層灰塵。
“來呀。”
厭惡的看了最後一眼躺在地上,像一隻蛆蟲般想要起身的郭嵩,王德全對身旁招了招手。
馬上,兩個身着藍袍渾身散發着陰氣的太監便躬身肅立到了他的身側。
“将這個殺才,給我活剮了!不用一些手段,這禦馬監的家還真就當不起來了。給我好好的剮,慢慢的剮,不剮滿一千刀再讓他死,你們倆就替他死!”
“嗻、王公您就瞧好吧,一千刀隻多不少!”
随着兩個太監從袖子中掏出一整套的刀具,在地上弓着身子想要爬起來的郭嵩,頓時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
嗤!
牆上,看着那兩個似乎是西廠過來的藍袍太監按着郭嵩,一刀便剜下了他的眼皮,李爍心中一片惡寒。
操、
這還沒上任呢,前任就已經喜提淩遲,看來這個監軍怎麼當回頭還得仔細研究研究。
自己可以接受任何一種死亡,但是被用小刀片一刀刀活活剮死,還是有點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