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城的臨街小鋪人來人往，但那股子糞便味道也是熏得人不敢将鼻孔完全張開。相比之下，居庸關作為一處屯兵數千，随軍家眷和往來商販聚集怕不是有萬人的關城，能做到大體整潔，就看得出軍事長官是下了功夫整饬的。
雖為軍事要塞，但城内仍有小規模市集，供駐軍和往來商旅交易。街邊有幾家簡易的茶肆、酒館，門口挂着“軍驿茶”“邊塞酒”的布招，供士兵和驿卒歇腳。
鐵匠鋪裡爐火熊熊，匠人正敲打刀劍，火星四濺；糧鋪前，民夫正搬運麻袋，雖無京城那般喧嚣，卻也透着邊關特有的生機。
這麼一路走來，李爍很快便看到了一座三層酒樓。
見那酒樓的牌匾上寫着“鴻興樓”三個大字，便知道已經到了霍淩為自己接風的地兒。
“李大人，咱們到了。守備司的一衆袍澤已經在裡面靜候大人多時了，還請大人下馬，随霍某一同進去吧。”
酒樓之前，聽着霍淩客客氣氣的邀請，李爍微微迷了迷眼，随即對霍淩拱手後翻身下馬。
“大人這太過分了！身為下官不出城迎接也就罷了，連酒樓都在門口候駕，這些軍官簡直是目中無人！”
眼見着酒樓之前并無一人迎接，居庸關守備司的所有軍官竟然就隻在酒樓内等着，就連李爍身後的小五子都已經察覺到了這一場接風宴裡的示威意味。
伸出手，對漲紅了臉的小五子擺了擺，李爍看向了一旁的霍淩，笑了。
“霍将軍，小五子是本督随從，胡小旗等兄弟從京城遠道護送本督，一路上餐風飲露端的辛苦，既然是接風洗塵，本督亦想讓他們嘗嘗霍将軍備下的美酒佳肴，這沒問題吧？”
“那是自然！遠來既是客，斷然沒有讓客人不入席的道理嘛，哈哈哈哈、李大人，諸位兄弟，請！”
小五子突然間的抱怨，本來讓霍淩心下一緊，但是見李爍并未因此動怒，他馬上便将李爍和胡建功一行人一道請進了酒樓。
酒樓之内，居庸關守備司的一衆軍官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雖然得了霍淩的命令在此坐候，可這些軍官坐得可并不安穩。
官場的事兒，這些軍官自然是懂的。
李爍身為監軍，是禦馬監派來的上差，于情于理都是要出城迎接的。但是現在明顯霍淩這個軍事主官想要給新來的監軍臉色，作為下屬這些軍官不得不聽，但也心懷忐忑。
别人不說，剛剛被淩遲處死的郭嵩在任上的時候是什麼威風，他們可是領教過的。
随着李爍進門，一群屁股上長了釘子的軍官趕緊起身，呼啦啦過來見禮。
“标下給監軍大人請安！監軍大人遠來勞頓，辛苦辛苦！”
“給監軍大人請安！”
站在門口，看着一群軍汗畢恭畢敬地給自己行禮，李爍眉毛一挑。
呵呵呵。
看來，這居庸關倒也不是鐵闆一塊。至少這些軍漢看來也是怕自己的。
那，一切可就都好說了！
心中大緻有了數，李爍微微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