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卿共從金陵買了七位歌姬回來,個個姿色不凡,比得上玉都矜貴人家的貴女。
今夜帶頭挑事的歌姬名喚青衣,平日裡便是最冒尖的那個。
與青衣厮打的名叫绮羅,此刻正跪在姜柔面前,痛哭流涕求她做主。
其他歌姬都是幫着青衣和绮羅勸架的,除身上衣裙被撕破,頭上發髻被扯松散外,倒是無大礙。
拂冬搬了把梨花木椅過來,鋪上珊瑚絨坐墊,放在炭火盆邊上,深秋的夜裡帶了刺骨冷意,生怕姜柔染了風寒。
姜柔命绮羅擡起頭來,發現她左臉被簪子劃開道口子,傷口深淺不一,若要好好休養恐怕得花上一個多月。
可蕭允卿宴請後梁臣子就定在十日後,到那時這些歌姬都得在那些達官貴人面前露臉。
悄聲吩咐霓裳去将趙太醫請來後,姜柔冷聲問詢青衣:“何事竟要鬧成這樣?”
莫說容貌是她們賴以生存的活計,便是勳貴人家的丫鬟,也極為愛惜自己的容貌,想着有朝一日能攀上家中公子爺弄個風光的姨娘當當,沒想到青衣對自家姐妹下手卻如此狠毒。
“夫人,奴家不是有意的”
“一切都是绮羅咎由自取,是她說奴家相貌平平,卻妄想着能被恭親王看上,奴家氣不過這才動了手”
青衣邊說邊抹淚,興許是知道自己這回犯下大錯,故而沒了平日裡的拔尖氣焰。
“你真說了這樣的話?”
姜柔眼風朝绮羅掃去。
她今日身穿一身雅緻竹葉花紋滾邊衣裙,頭微微側着,好似在有意無意将傷口示于人前,駭人的傷口和白皙的肌膚襯得她愈發嬌弱。
她們日後皆要送到那些官宦人家府中,倘若言德有失,必定會招來不少禍端。
“奴家,奴家知錯了”
绮羅咬咬唇,對着姜柔猛磕頭,算是将這事給認了下來。
青衣聞言,臉上露出得逞笑意。
姜柔沉下臉色,卻不急着發落。不多時,拂冬從屋内出來,将她搜到的東西交到姜柔手上。
姜柔捏着手中紮針的小人兒,将它扔到青衣眼前。
“夫人,這,這不是奴家弄的”
方才還滿臉得逞的青衣臉色大變。
“绮羅便是無意間見到這小人兒才與你起争執的罷?往後你們都是要伺候在朝堂顯貴身邊的人,倘若這般沉不住氣,隻怕還沒入内宅站穩腳跟命便沒了!”
哪個姜柔都沒偏幫。
讓她們跪足半個時辰後,她命拂冬掌了青衣二十下手心,又吩咐趙太醫替绮羅醫治傷口,這才出了西廂院的門。
遠處的幽篁館還亮着燈,姜柔攏了攏身上外衣,心頭生出陣陣寒意。
她知道,蕭允卿在等她過去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