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裡的空氣，聞起來像被消毒水腌漬過，浮動着一股揮之不去的冰冷幹淨味。
明珠視線劃過那些擺放整齊的藥盒，最終停留在其中一排上，指尖剛要點下去，一道可以壓低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麻煩給我一個止痛藥。”
那聲音很好聽，像蒙着層上好的絲絨，即便刻意僞裝，骨子裡那種被無數話筒和舞台淬煉過的質地，卻騙不了人。
明珠動作一頓，循聲轉頭。
在距離她五步開外的櫃台前，站着一個女人。巨大的黑色帽子，帽檐壓的極低，幾乎遮住大半張臉，同色系的圍巾一直纏到鼻梁上方，即便是眼睛上也戴着黑色墨鏡。駝色的長款大衣将她整個人裹住，連手指都縮在衣袖裡。
這打扮，在暖氣開的很足的藥店，透着十二萬分的不合時宜。
即便她已經遮的這麼嚴實了，可明珠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蘇蘇。
或許是她注視的視線太長，那張被遮的嚴嚴實實的臉轉向明珠，墨鏡上倒映出明珠的影子。
明珠看到，她明顯僵了一下。
這時，藥師拿着藥盒走過去，“這是止痛藥，還要别的嗎？”
空氣凝滞了一瞬，墨鏡朝明珠這邊轉了一下，蘇蘇飛快的指了一下櫃台裡的藥盒，“再拿一盒這個。”
明珠站的不是很遠，瞧見了那個粉色盒子上的字：避孕y。
藥師臉上掠過一絲職業性的了然，麻利的彎腰取藥，和那盒止痛藥一起掃碼。
蘇蘇付錢的動作很快，幾乎帶着點倉促，塑料袋子窸窣作響，明珠甚至能感覺到，她在轉身離開收銀台，走向門口的那短短幾步路裡，她的視線像帶着鈎子，飛快且心虛的往明珠臉上刮了兩下。
藥店的門打開又合上，卷進來一股清冷的風，又很快被室内的暖意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