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靜就那麼安靜的躺着,蒼白的皮膚下隐隐可見青色的血管,嘴唇幹裂脫皮,眼下兩片濃重的陰影。那個在娛樂圈叱咤風雲的女強人仿佛不見了,眼前的女人脆弱的像一片枯葉,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程星和的喉嚨一陣發緊,他從未見過這樣不堪一擊的柴靜。
監護儀的導線從被單下延伸出來,連接着她瘦的凸起的手腕。
她什麼時候這麼瘦了?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青春期的小姑娘還有嬰兒肥,那時候他總叫她小胖子。青春期的姑娘大多要面子,柴靜也是,每次被叫小胖子,她就會追着程星和攆他
程星和無意識的伸手,卻在即将觸碰到她的瞬間又頓住。
他在幹什麼?
病房裡的氣息令人覺得壓抑,程星和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待會,找個空氣流通的地方抽支煙,讓心裡的情緒揮發一下。
然而他剛擡起腳,柴靜的眼睫輕輕抖了兩下,張開蒼白的唇輕聲喊道:“樊月幫我倒杯水。”
程星和步子一頓,回頭去看她時,發現她雙目依舊緊閉着,隻是無意識的舔了下幹裂的唇。
程星和沒說話,走到飲水機邊,拿了個紙杯,接了一點溫熱的水。
等他接好了水轉身,卻發現病床上的柴靜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的望着他。
她的眼白布滿血絲,但眼神卻依舊清醒冷靜。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程星和僵在原地,他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柴靜也沒有說話,沒有移開目光,監護儀的“滴滴”聲在沉默中無限放大,像某種倒計時。
時間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程星和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買了點粥,南瓜小米的,我記得你愛吃”
柴靜的目光終于移開,落在那個外賣袋子上。碎料包裝因為蒸汽凝結了一層水珠,正順着袋子内側緩緩滑落。
“現在不愛吃了”柴靜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