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說什麼?”方遠聽見宋志明的呢喃,疑惑做聲。
宋志明擺手,“無事。”他看向下首恭敬站立的方遠,出聲問道,“隻還有一事本官要你去做。”
方遠點頭,作揖倒是:“大人盡管直說,卑下定竭盡全力!”
宋志明搖頭失笑,起身行至對方身前将手中的名冊交于方遠:“這是本官列下還可堪一用的衙役差事,其他人的去留你自行決定。”
說完,宋志明看向窗外幽深的夜色低聲道:“這新月縣的天,也改換上一換了”
方遠雙手接過名冊草草看了幾眼,聽了這話之後大驚失色:“大人,您這是”尋常縣丞怎會有權決定差役去留,更别說是那些盤踞在新月縣幾十年的老人,他小小縣丞更是指使不得。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激動地看向面前不大的少年,恭敬拱手行禮,末了差點給宋志明跪下,幸而後後者扶着其雙臂并未讓其真的跪下去:“大人放心,卑下定不負所望!”
宋志明點頭,親眼目送方遠離開書房。
等人走後,宋志明重新回到桌案前,看着桌案上密密麻麻的人名陷入沉思。
他既然已決定讓方遠出任下一任縣令,不日便會上書慶安帝批準,有方遠鐵面無私坐鎮此地,不說新月縣未來如何,隻百姓的生計定會有所保障。
“可這些犯事的米商該作何打算?”
他本以為有楊岐山前車之鑒,米商們定會以儆效尤将縣衙這段時間缺出的米糧繳補得當,可許是他們見宋志明并未開罪官員和自己,一個個竟有恃無恐上交些許大米了事。
連施粥的一半都不夠!
幸而楊岐山從前貪出不少公糧存放在縣衙,否則捕蝗期間他就要無計可施。
宋志明咬牙:“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使雷霆手段了。”
第二日,新月縣發生一件大事。
由京城來的錦衣衛石大人親自帶人,将楊岐山一案中牽扯的所有米行東家悉數下獄,任由他們家中女眷孩童如何哭喊石友朋都不為所動。
不出半日,那些犯了事還不願繳納米糧的老闆們都心有戚戚地進到了新月縣大獄中。
“大人,緣何抓我等啊?”米商老闆中有不服氣的隔着監牢的木門,看向石友朋大喊。
石友朋親手将剛抓過來的東家一把扔進隔壁的獄中,再命獄卒将牢門死死鎖上,看向問話那人道:“你問我?你們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嗯?”說着,石友朋大步一邁走到這人面前,猶如地獄裡的閻羅般揪住對方的衣領,居高臨下冷哼。
那米商被石友朋的煞氣吓住,不敢看他的眼睛,隻不住咽口水。
其他一些方才還在抱怨的米商們也在石友朋的威脅下閉嘴不言。他們沒人無一不看到錦衣衛們腰間寒光凜凜的繡春刀泛着殺意,好像每看一眼都會忍不住幻想自己被一道割喉的景象。
石友朋翻了個白眼,踏着獄中的冷氣拂袖離去。
果然不出半日,就有米商受不住牢獄之苦哭鬧着要回家。
“我願意補足虧空,還望大人放我歸家啊!”
監牢外的石友朋不耐煩掏耳朵,“這才多久就受不了了?”說着他還冷哼一聲,“慫貨。”
身旁的小五不敢言語,心道那哪裡單單是人家慫,整整一天隔壁牢獄都不斷傳來拷打犯人的尖叫聲,嘶聲裂肺的哭喊求饒聲停在小五耳中都不住啞然,那些吃穿用度都有人伺候的米行東家們怎生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