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轉角的海棠花開得正盛,趙昭平有意領宋志明前去賞花。
卻不料剛走出幾步,趙昭平遠遠瞅見遊廊下一抹藕色的身影正在逗弄自己妹妹淑儀。
那身穿藕色紗裙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趙昭平的後母、趙府如今的當家主母方倩倩。
方倩倩手持圓扇含笑看着女兒淑儀,聲音也溫柔地像江南流水般:“囡囡你看,母親這扇子上的蝴蝶美不美啊?”
妹妹淑儀跟着方倩倩的動作轉圈,奶聲奶氣說“美”,孩童天真的笑聲也跟着傳到這廂。
趙昭平皺眉,不着痕迹地拽住宋志明的衣袖,壓低聲音道:“那是我姨母方氏,也是我爹的續弦”說着,他還冷哼一聲,帶着不易察覺的嫌惡。
宋志明方才隻看了一眼就猜到那女子的身份,趙學士年過四旬才再娶方氏。
于趙昭平而言,從前與自己母親交好的妹妹、待自己分外親厚的姨母猛地成了自己後母,還與自己父親育有一女,趙昭平心中不快也是情有可原。
宋志明斂眉,沒有多說,二人轉身就要往另一邊的園子走去。
可正與女兒玩耍間的方倩倩,目光正巧掠過不遠處的二人,她含水的眸子微微一頓,随即拉着淑儀快步上前,叫住宋志明二人。
宋志明聽到聲音,步子隻好停下,斂眸朝方倩倩作揖。
方倩倩微微颔首,裙擺跟着掃過廊下的落花,柔柔道:“想必這位就是宋公子吧?”
她将團扇輕輕拿在掌心垂下做出恭淑模樣,笑道:“老爺時常提起您,誇您才學出衆。”
她眼中滿是贊賞:“久仰大名,多虧您在湖廣照料昭平。”這話令一旁的趙昭平不住皺眉,她管得還挺寬?
說着,方倩倩還輕扯女兒趙淑儀的衣袖,朝女兒輕聲道:“囡囡,叫宋哥哥。”
名叫淑儀的女孩聽話叫了聲“宋哥哥”,還不忘怯怯地朝一邊一臉嚴肅的趙昭平叫聲“哥哥”。
趙昭平雖不喜方氏,卻是認自己妹妹的,他點頭應下淑儀。
宋志明也跟着颔首,餘光瞥見趙昭平不耐煩的神情,正要開口說什麼,對方卻已搶先出聲道:“宋兄,我帶你去那邊的池子看看錦鯉。”語氣僵硬卻維持着體面,他不去看對面的方倩倩,隻當那人不存在。
宋志明自然同意,說罷趙昭平就拉着他走遠。
方倩倩牽着淑儀的小手愣在原地,無奈地歎了口氣,而後繼續将團扇舉起輕輕搖晃,對身邊的女兒柔聲哄道:“娘還帶你去看花花好不好?”
淑儀點頭,跟着母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趙府小小的插曲并未擾亂趙昭平的心緒,待二人走遠後,他又才朝宋志明一道讨論好些策論見解。
宋志明又如約在趙府同趙鵬舉和趙昭平用了飯食,至于方氏和那名叫囡囡的女孩,宋志明自然是未再見到。
回到城西小院時,夜幕已經完全落下。
茶叔身體已好得差不多,坐在院子中等自家公子回來。
待宋志明推開木門進院,不光看到了茶叔,他身旁還坐着一個乖巧的小男孩。
宋志明知道這孩子是阿衡的弟弟,隻朝茶叔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