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1頁)

1969年夏。我們的故事大都發生在夏季。火熱的季節,火紅的年代,火紅的心燃燒着年輕的生命。每一顆年輕人的心都被這個時代點燃着。當然年輕人的心是最容易被點燃的,沒有星火青春期躁動的階段它還會自燃,更何況是有了火焰,年輕人的心會随着這把火焰把生命都要澆灌進去。假如鮮血能點燃的話,她定會能燃燒整個世界,全無敵。

鑼鼓喧天的火車站,紅旗招展,人們高舉标語與橫幅,“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數不盡的年輕人身穿綠軍裝,胸帶大紅花,肩背着行囊,列隊聚集在火車站廣場。這幾千名年輕人朝氣蓬勃,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迎着旭日迎着陽光。莊嚴的等待着出發的号令。這就是帽徽的青年人。他們整裝列隊在車站廣場集合,等待着歡送大會的召開。

火車站廣場人山人海。鑼鼓聲,鞭炮聲響徹整個廣場。

車站内,111次軍列已經駛進站台。靜候着這些小将們的登程。它的行程将近是兩天一夜。

車站廣場上的廣播喇叭響了。領導開始講話。他們熱情的贊揚與鼓勵這些革命小将們的精神,響應毛主席的偉大号召,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把青春獻給祖國。

知識青年代表兵團戰士張文鳳代表全體啟程的建設兵團的戰友們講話。她高亢激昂的充滿鬥志的講話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秦國頌在隊列裡聽着,看着在台上講話的張文鳳。他這時的感覺就如同一個打了勝仗的将軍一樣,趾高氣揚。因為能夠成為一個建設兵團的戰士,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的做到的。那要經過嚴格的政審,全面的挑選才能夠選出來的。秦國頌的父親是老紅軍,根正苗紅,他是當之無愧的被首選。張文鳳是廠裡與市裡的紅人。20歲出頭的她早已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盡管他父親受到了一些沖擊,但是他們家出身好,革命家庭,她又是黨員,是個難得的人才。她最具有代表性與鼓動性,軍代表與市革委會的領導點名讓她作為代表講話。張文鳳也不負衆望,講的慷慨激昂,情真意切,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她代表着全市的知識青年響應毛主席的号召去最艱苦的地方。去建設偉大的祖國!去保衛祖國的邊疆!

他們懷着滿腔熱血去鑄就輝煌。

他們進站了,他們就要登上停在站台旁的軍列了。他們紛紛與家屬親人們告别。熱淚盈眶而又心花怒放。

秦國頌沒有流淚。此時此刻,他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惆怅。他說不出這種滋味是什麼?他到車廂裡探身探出車窗,與他媽媽和妹妹小英揮手,他媽媽用手絹擦着眼淚,小英則淚流滿面,一遍又一遍的對他喊。常給家寫信,拍照片寄來。秦義輝沒有來,因為他覺得這不算啥子告别,比他當年參加紅軍背井離鄉差遠了。那才是真正的告别呢,搞不好一輩子就見不着了。現在這算什麼?坐火車兩三天就回來了。秦國頌此時的想法心情有點像他爸。他心裡覺得幹嘛要流淚呀?盡管這麼想,但是他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空落落的。就像那年他去北京上學和二鳳分手的時候那種感覺一樣。不過這次讓他覺得充實的是二鳳在他的身邊。跟着他一起踏上征程。

二鳳和她的家人們揮手告别。她和秦國頌一樣也沒有哭。她看着車外送行的人,她站在列車門口,用手扶着車門框微笑着與站台上的人們揮手。看着站台上滿臉是淚的親人,她大聲的喊着:再見了,親人們!祖國的邊疆需要我們,我們定會把它建設成繁榮的家園!

上午10點,列車緩緩的開動了。她仍然站在車門口。手握着門口的把手。探出身子揮手向站台上的人們緻意告别。

列車的車廂裡播放着革命歌曲。車廂與車廂的接口處是封閉的,車身與車身之間不可以自由穿行。盡管當時的兩派實現了“三結合。”但派性之間的争鬥還是很嚴重的,為了防止和避免在行程中發生争鬥事件。把兩派組織的人分别隔離,一個派别,一個車廂,并且車廂之間不能互相往來。派别人少的車廂就顯得空蕩,派别人多的車廂就顯得擁擠。秦國頌是中間派,中間派可以随意選擇車廂。秦國頌自然就選了人數比較少的車廂。這樣行程累了的話還可以躺在座椅上睡覺。二鳳為了跟秦國頌在一起,也說自己是中間派。這樣她自然的也就來到了人數比較少的車廂和秦國頌倆人坐一起。

他倆與這個車廂裡的人大多數都不認識。年齡大都與他們相仿。坐他倆對面的是一個年紀比他們小,看着也就是十五六歲的一個女孩。二鳳與她聊天得知她也就是今年剛剛初中畢業。女孩長着一張稚嫩的臉,眉宇間透露出未成熟的單純。她稱呼二鳳為大姐。并說她認識二鳳。

秦國頌安置好行李。把随身攜帶的他父親秦義輝特意贈送給他的手風琴放到座位之間的小桌子上。對面女孩不錯眼珠的看着桌上的手風琴。她問秦國頌。

“這琴真漂亮。你會拉嗎?”

秦國頌笑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