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顧長風終于來了。
他瘦了些,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裡寫滿了疲憊和掙紮。
他默默地接過周秀雲手裡的包袱,又想來抱孩子。
我抱着安安,轉身避開了。
「我來吧,你沒抱過,手生。」
我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他伸出的手,再次僵在了半空中。
這一次,他眼裡的受傷,比上次更重。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一路沉默。
回到家,一推開門,我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
家裡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我放在床頭櫃上的書,都被人動過了。
我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周秀雲也聞到了,她不滿地嚷嚷:「這是誰啊?在我們家噴這麼多消毒水,嗆死人了!不知道家裡有産婦和小孩嗎?」
顧長風有些不自在地解釋:「是……是蘇婉過來幫忙打掃的。她說怕家裡有細菌,對孩子不好。」
「她?」
周秀雲冷笑一聲,。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病菌!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女人就是想鸠占鵲巢!」
我沒說話,徑直走進卧室,将安安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然後,我開始檢查我的東西。
果然,放在枕頭下的那個小木盒,不見了。
那個木盒裡,裝着我所有的積蓄。
那是我出嫁時,我媽偷偷塞給我的五十塊錢,還有我這兩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三十多塊錢。
錢不多,但那是我的全部,是我準備用來和安安開始新生活的底氣。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長風,」
我走出卧室,聲音冷得像冰,「我枕頭底下的木盒子呢?」
顧長風正在倒水,聽到我的話,手一抖,熱水濺了出來,燙得他「嘶」了一聲。
「什麼木盒子?」他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你别裝了。」
我的耐心徹底告罄,「裡面有八十三塊五毛錢,是我所有的錢。是不是蘇婉拿走了?」
「小岚,你别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