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着江衛東,“一個待業青年,整天做着出國夢,從明天起,給我滾出去找活幹!掃大街、掏大糞,什麼都行!家裡不養閑人,更不養廢物!”
“第三,”
江建國的聲音愈發冰冷,“你們的媽,要是再敢在我面前和稀泥,幫着你們這群白眼狼來掏空我,就跟着你們一起滾蛋!”
這一番話,如同一道道驚雷,劈得江家幾人魂飛魄散。
要他們上交工資?
還要江衛東出去幹粗活?
這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爸!你怎麼能這樣!”
江紅梅第一個尖叫起來,她最是愛俏,那點工資全拿去買新衣服和雪花膏了,上交二十塊,比殺了她還難受,“我的錢是我自己掙的!憑什麼給你!”
“憑我是你老子!憑你住的房子是我蓋的,吃的糧食是我掙的!”
江建國猛地一拍旁邊還立着的條凳,木屑紛飛,“不願意?可以!收拾東西,現在就滾!”
“你”
江紅梅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江衛東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臉,滿眼怨毒:“我不服!你這是封建家長作風!我要去街道辦告你!”
“去啊。”
江建國滿不在乎地攤開手,眼神輕蔑,“你去告訴他們,你這個二十歲的成年人,四肢健全,不事生産,逼着老子賣祖宅供你出國。你去問問,街道辦是支持你這個白眼狼,還是支持我這個被你吸血的老工人!”
江衛東的臉瞬間由紅轉白。
他知道,父親說的是事實。
這種事鬧出去,丢人的隻會是他自己。
一時間,整個屋子,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江建國知道,一味的強壓還不夠,必須要有對比。
他不再看這幾個讓他惡心透頂的子女,轉身,将目光投向了屋子的角落。
大兒媳李秀蘭正把吓壞了的女兒丫丫護在懷裡,她自己也吓得臉色蒼白,嘴唇都在哆嗦。
李秀蘭是個典型的懦弱女人,在家裡沒什麼地位,平日裡被丈夫江衛國和婆婆張桂芬呼來喝去,不敢有半句怨言。
江建國的眼神,在觸及那瘦小的丫丫時,瞬間柔和了下來。
前世,他被趕出家門,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隻有這個當時才五六歲的孫女,會在所有人都睡着後,偷偷跑出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被捂熱了的、硬邦邦的窩窩頭,塞到他手裡,小聲說:“爺爺,吃丫丫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