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外面的寂靜,反而比一場暴風雨更令人壓抑。
對方沒有進來,也沒有離去。
這說明他極有耐心,而且極度謹慎。
他在觀察,在等待,像一條潛伏在草叢中的毒蛇,等着獵物自己露出破綻。
江建國的心,也随着這死寂的等待,一點點沉了下去,變得像神像腳下的石頭一樣又冷又硬。
他将那把锃亮的柴刀橫在身前,肌肉緊繃,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破廟之外百米遠的一棵巨大槐樹的樹冠上,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正透過枝葉的縫隙,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那座破敗的廟宇。
這是一個年約五十的男人,身形清瘦卻異常挺拔,即使是蹲在樹上,腰杆也如标槍一般。
他的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迹,一道淺淺的疤痕從眉骨劃過眼角,非但沒有顯得猙獰,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鐵血的悍氣。
他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腳上一雙高幫的翻毛皮鞋,鞋底沾滿了泥土,顯然是常年在山林中行走的。
他叫魏峥,一個身份不為人知的獨行者。
半個小時前,他正在追尋一頭受傷的野豬,卻在山坳口,意外地發現了一串陌生的腳印。
這腳印很新,步幅沉穩有力,絕不是普通城裡人能走出來的。
而且,這腳印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對着那座他偶爾會用來歇腳的“山神廟”。
魏峥立刻放棄了那頭野豬。
對于他來說,任何出現在這片區域裡的“意外”,都比一頭野豬重要得多。
他沒有直接靠近,而是繞了一個大圈,憑借着對地形的絕對熟悉,悄無聲息地攀上了這棵視野最好的“了望塔”。
他剛藏好身形,就聽到了廟裡傳來的一聲沉悶的、金屬與石頭碰撞的聲響,緊接着,就是一聲清脆的、砸斷鎖頭的聲音。
魏峥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他知道那座廟,也知道那尊神像。
他甚至曾經在那神像的底座下,發現過一些松動的磚石,但他從沒有動過。
不是不敢,而是不屑。
他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靜靜地潛伏着,像一塊融入了環境的岩石,連呼吸都變得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