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寂靜,隻剩下煤油燈的火苗在“畢剝”作響。
江建國那句不疾不徐的反問,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切斷了老人所有失态的情緒,将局勢的掌控權,牢牢地攥回了自己手中。
老人抓着他手腕的那隻鐵鉗般的手,緩緩地松開了。
他那張漲紅的臉,也一點點恢複了正常,隻是那雙死死盯着江建國的眼睛裡,依舊燃燒着無法掩飾的、混雜着希望與焦灼的火焰。
“你”
老人張了張嘴,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就在這時,門口那個一直如同鐵塔般的壯漢,動了。
他沒有再釋放那駭人的殺氣,而是走到老人身邊,伸出一隻蒲扇般的大手,輕輕地、帶着一種與他外形極不相符的溫柔,拍了拍老人的後背,同時低聲說了一句:“先生,您的氣息亂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仿佛帶着某種魔力。
老人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的狂熱已經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凝重的審視。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整個人的氣場雖然依舊強大,卻不再是那頭擇人而噬的猛虎,而更像一個即将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賭徒。
“坐。”
他對着江建國,吐出了一個字。
江建國依言坐下,心中對這主仆二人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這老人,能屈能伸,絕非凡品。
而這個壯漢,也絕不僅僅是一個武夫,更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定海神針”。
“後生,是我失态了。”
老人緩緩開口,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沙啞,卻多了一絲疲憊和真誠,“此物對我一位故人,有續命之恩。所以,你的條件,我應了。”
他看着江建國,眼神鄭重無比:“說吧,你想知道什麼,想換什麼。”
江建國知道,火候到了。
“程,錢和票,我都要。這是敲門磚,也是我的誠意。”
老人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可以。阿武,去取。”
門口的壯漢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耳房。
“第二,”
江建國豎起第二根手指,目光灼灼地盯着老人,“我要知道那隻‘黃雀’的全部底細。他是誰,什麼來頭,為什麼會出現在西山。最重要的是,他對我是敵是友。”
老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
“他叫魏峥。”
老人緩緩說道,這個名字一出口,江建國就感覺到,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沉重了幾分,“以前,是戰場上的‘兵王’,現在算是個守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