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紅梅揣着那對沉甸甸的銀手镯,一顆心像是被揣在懷裡的兔子,既惶恐又興奮。
她不敢去當鋪,怕被人認出來問東問西,而是憑着記憶,繞了好幾條胡同,找到了一個專收舊貨的“地下”小販。
小販是個精瘦的老頭,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隻掃了一眼那對手镯,便知道是好東西。
他伸出三根手指,壓低聲音:“三十塊。愛賣不賣。”
這個價格,無疑是趁火打劫。
這對镯子,少說也值五十塊。
可江紅梅不敢還價,她隻想盡快脫手。
她咬了咬牙,點頭成交。
三十塊錢,攥在手裡,沉甸甸的,燙得她手心發汗。
她顧不上去心疼那被克扣的二十塊,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去供銷社!
買棉被!
給志遠一個驚喜!
她像一隻打了勝仗的雌鳥,興高采烈地奔向了她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她不知道,在她身後,那個收了手镯的瘦老頭轉身就拐進了一條更深的巷子,對着一個靠牆根曬太陽的、如同鐵塔般的壯漢,點頭哈腰地,将那對手镯,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武哥,按您的吩咐,東西收下了。錢,是按您給的數給的。”
阿武面無表情地接過手镯,掂了掂,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三十塊錢,丢給瘦老頭。
之後,他便像從未出現過一樣,轉身融入了陰影之中。
當天夜裡,江家大院。
病榻上的張桂芬,從一場混亂的噩夢中驚醒。
她夢到大兒子衛國渾身是血地朝她伸手,嘴裡不停地喊着:“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