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徹底慌了,他沒想到江衛國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
江衛國終于将目光轉向了他,那眼神,讓自诩精明的張浩如墜冰窟。
“我江家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江衛國的聲音陡然拔高,中氣十足,仿佛不是在跟張浩說話,而是在向整個胡同宣告。
“我教訓我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你一個外姓人,一大早地就撺掇我兒子去廠裡鬧事,敗壞我的名聲,安的是什麼心?”
這番話,如同一盆髒水,劈頭蓋臉地潑在了張浩身上。
“我我沒有!”
張浩急忙辯解。
“沒有?”
江衛國冷笑一聲,手中的掃帚柄猛地一揮,沒有打人,而是“啪”的一聲,将張浩拎着的那個公文包給抽飛了出去。
公文包落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幾張報紙,一個筆記本,還有
幾張嶄新的、寫着字的稿紙。
江衛國彎腰撿起其中一張,看也不看,直接高高舉起,對着周圍那些已經探出頭來的街坊鄰居大聲喊道:“大夥兒都來看看!都來瞧瞧!這個姓張的小子,給我兒子寫的‘大字報’!教他怎麼去廠裡污蔑我這個當爹的!教我女兒去街道辦哭喪!就為了圖謀我們家的老宅子!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的聲音洪亮,帶着悲憤,像一個被逼到絕路的老父親,在發出最後的控訴。
胡同裡,幾扇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了。
幾個早起的街坊探出腦袋,正好看到這極具沖擊力的一幕:一個兒子跪在地上,一個憤怒的老父親手持“家法”,痛斥着一個衣冠楚楚卻滿臉慌亂的“外人”。
江衛國那番話,字字句句,都精準地落在了他們的耳朵裡。
“你你血口噴人!”
張浩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那稿紙上寫的明明是供銷社的采購計劃,跟大字報沒有半毛錢關系!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誰會信?
誰敢湊上來看?
“我血口噴人?”
江衛國猛地一腳,将跪在地上的江援朝踹了個趔趄,然後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吼道:“你這個不孝子!你給我說!是不是這個姓張的教你的?是不是他告訴你,隻要鬧得我身敗名裂,這房子就是你的了?”
江援朝被壓得死死的,又驚又怕,腦子裡一片空白,隻能下意識地看向張浩,眼神裡充滿了求救。
可在外人看來,這眼神,就是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