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城區,一棟散發着黴味的筒子樓。
這裡是城市被遺忘的角落,連陽光都吝于照射。
最深處的一間房裡,争吵聲像兩把鈍刀,在狹小逼仄的空間裡來回拉鋸。
“廢物!你就是個廢物!”
江紅英尖利的聲音,充滿了怨毒和歇斯底裡,“當初吹得天花亂墜,說能讓我過上好日子!現在呢?工作丢了!臉也丢光了!我跟着你,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她的左手還用肮髒的布條包裹着,雖然筷子已經拔掉,但那貫穿的傷口依舊紅腫發炎,一動就鑽心地疼。
這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那天的恐懼和屈辱。
“你還有臉說我?”
張浩,那個曾經衣冠楚楚、自命不凡的采購員,此刻像一隻鬥敗的公雞,頭發油膩,眼窩深陷,他猛地将一個豁了口的搪瓷碗摔在地上,“要不是你那個瘋子爹,我會被開除嗎?要不是你那個蠢貨哥哥,我會惹上這身騷嗎?江紅英,是你,是你全家害了我!”
“你敢罵我?”
江紅英撲上去,像個潑婦一樣又抓又撓。
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屋子裡本就少得可憐的家當,被弄得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
“咚,咚咚。”
三聲沉穩而有力的敲門聲,仿佛三記重錘,砸在了兩人的心上。
争鬥聲戛然而止。
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
“誰誰啊?”
張浩色厲内荏地問了一句。
門外,沒有任何回應。
但那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力,卻透過薄薄的木門,滲透了進來。
張浩咽了口唾沫,壯着膽子,哆哆嗦嗦地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三個人。
為首的,正是彪哥。
他身後,跟着猴子和另一個面無表情的壯漢。
他們就那麼靜靜地站着,像三座沉默的鐵塔,将門口所有的光線都擋住了。
張浩的腿當場就軟了。
他混過鴿子市,哪裡會不認識這位黑市的無冕之王!
“彪彪哥您您怎麼來了?”
彪哥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目光越過他,直接落在了屋裡那個驚魂未定的江紅英身上。
“你,就是江紅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