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裡,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完了。
這回,天,真的塌了。
院子裡,時間仿佛凝固了。
落針可聞的寂靜中,隻有江衛國那壓抑着巨大悲痛的、蒼涼的哭聲,和年輕幹事小趙那粗重如牛的喘息聲。
小趙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
他看着那個被他親手刨出來的樟木盒子,看着那枚閃爍着紅色光芒的特等功勳章,看着那封字字泣血的血書,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
他不是挖出了一個階級敵人的罪證!
他
他親手,挖開了一個革命烈士的忠骨與榮耀!
他帶着人,拿着鐵鏟,要将一個特等功臣的兒子,當成封建餘孽來批鬥!
“咕咚。”
小趙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的雙腿,已經完全不聽使喚。
他緩緩地、僵硬地擡起頭,看向江衛國。
隻見江衛國,此刻已是“老淚縱橫”。
他伸出顫抖的、布滿老繭的手,輕輕地、無比珍重地,撫摸着那封血書,聲音悲怆,響徹整個院落。
“爹啊兒子不孝啊沒能保住您留下的東西讓您在這光天化日之下,被當成‘邪物’,受此奇恥大辱啊!”
他猛地擡頭,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經吓傻了的小趙和另外兩名民警。
“同志!我江衛國,當了一輩子工人,自問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我父親江鐵錘,為了建立新中國,連命都不要了!你們今天,就是這麼對待一個烈士的後代嗎?就是這麼回報一個為國捐軀的英魂嗎?”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