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國動作娴熟地放糖炒色,下料酒、醬油、八角、桂皮
這些都是他年輕時在部隊炊事班學的手藝,多年未曾施展,但肌肉的記憶還在。
很快,一股甜膩與鹹香交織的、足以讓人饞涎欲滴的霸道香氣,開始在整個屋子裡彌漫。
江衛軍和江秀麗不争氣地咽了口唾沫,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來。
蘇玉梅抱着盼盼,局促地站在廚房門口,看着公公那寬厚而忙碌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紅燒肉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炖着,湯汁漸漸變得濃稠,每一塊肉都裹上了晶亮的紅褐色。
江振國用筷子戳了戳,肉皮軟爛,火候正好。
他先夾起一塊最肥腴、最軟爛的,吹了吹,放進一個小碗裡,遞給了蘇玉梅。
“給盼盼吃。”
小盼盼望着碗裡那塊顫巍巍、油汪汪的紅燒肉,黑葡萄似的眼睛裡,第一次亮起了名為“渴望”的光。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媽媽,又看了一眼爺爺。
江振國沖她笑了笑,那笑容讓他臉上的疤痕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小姑娘終于不再害怕,伸出小手,抓起那塊還帶着溫度的肉,塞進了嘴裡。
入口即化,滿嘴流油。
那種幸福的滋味,讓小姑娘眯起了眼睛,像一隻偷吃到魚的貓咪。
江振國看着孫女的吃相,心中那股因清理門戶而産生的戾氣,竟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他轉過頭,将鍋裡剩下的紅燒肉和炖得綿軟的土豆都盛進一個大碗裡,端到八仙桌上,對着蘇玉梅母女倆道:“都坐下,吃。”
蘇玉梅看着滿臉怒容的丈夫和小姑子,又看看公公,一時間不知所措。
“怎麼,我的話不管用了?”
江振國眉頭一挑。
蘇玉梅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拉着盼盼在桌邊坐下。
“爸!我們呢?”
江秀麗終于忍不住了,帶着哭腔質問道。
江振國像是才想起他們一樣,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指着廚房的米缸說:“飯在鍋裡,鹹菜在壇子裡。自己盛。”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
這番天差地别的對待,徹底擊潰了江衛軍和江秀麗最後的驕傲。
他們看着桌上那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紅燒肉,再想想自己的白飯配鹹菜,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怨恨,填滿了胸膛。
這一頓飯,吃得詭異而又平靜。
江振國隻是一口一口地吃着白飯,偶爾給孫女夾一塊土豆。
蘇玉梅則埋着頭,小口小口地吃着,連肉都不敢多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