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不帶絲毫溫度的威脅,如同一把無形的冰刀,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脖頸。
巷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地上蠕動的麻袋停止了掙紮,癱軟在地的江秀麗連抽泣都忘了,隻剩下因為極緻恐懼而引發的、不受控制的生理性顫抖。
那些原本還在指指點點的鄰居,此刻全都縮回了腦袋,死死地關緊了窗戶,仿佛多看一眼,那股子來自地獄的煞氣就會侵入自己家中。
江振國沒有再看那兩件人形垃圾。
他走到早已吓得面無人色、緊緊抱着盼盼的蘇玉梅身邊,用一種與剛才那魔神形象截然不同的、沉穩而又令人安心的語氣,柔聲道:“玉梅,帶盼盼回屋,把門鎖好。今天晚上,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爸”
蘇玉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聽話。”
江振國不容置喙地說道,他伸出大手輕輕地、笨拙地,拍了拍還在媽媽懷裡瑟瑟發抖的小盼盼的後背,“不怕,爺爺在。以後,再也不會有壞人了。”
蘇玉梅看着公公那如同山嶽般可靠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兩個曾經讓她畏懼如虎,此刻卻卑微如蝼蟻的兄妹,終于用力地點了點頭。
她抱着女兒,幾乎是逃也似地沖回了屋裡,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将門栓死死地插上。
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江振國,和那兩件等待處理的“廢物”。
他沒有在衆目睽睽之下多做停留,而是像拖着兩條死狗一樣,一手拖着麻袋,一手拽着江秀麗的衣領,将他們拖進了不遠處一間早已廢棄、散發着濃重黴味的工具棚裡。
“砰”的一聲,木門被他用腳踹上,隔絕了外界最後一絲光線。
工具棚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江振國随手将兩人扔在地上,然後不緊不慢地,劃着一根火柴,點燃了牆角一盞積滿灰塵的舊馬燈。
昏黃的、跳躍的火光,瞬間照亮了這方小小的空間,也照亮了江衛軍和江秀麗那兩張因為恐懼和絕望而徹底扭曲的臉。
江振國解開了麻袋。
江衛軍從裡面滾了出來,他的一條胳膊以詭異的角度耷拉着,臉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看向父親的眼神,不再有怨毒,隻剩下看怪物般的、純粹的恐懼。
“爸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江秀麗跪在地上,手腳并用地爬過來,想去抱江振國的大腿,卻被他一個冰冷的眼神,吓得僵在原地。
江振國沒有理會他們的求饒。
他拉過一張破舊的木凳,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馬燈的光,從下往上,将他的臉映照得如同廟裡的判官,威嚴而又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