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中,我大病一場。
還沒完全恢複的奶奶一瘸一拐地賣了最後一隻銀戒指,給我換了隻老母雞補身子。
那是爺爺當年唯一的聘禮,陪了她整整七十年。
我忽然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奶奶傾盡全力舉托,可我又做了什麼?
摘下情侶對戒扔進床底,我掐着青紫的胳膊,下定了決心:今後的路我要一個人走了。
全力投入緊張的高四複習,時間仿佛被無限延長,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學習填滿,連喘息都成了奢侈。
所以當蔣明峰出現在面前時,我有一瞬間的恍如隔世。
“寶貝,你突然不告而别,我又一時脫不開身,真抱歉現在才來看你,”他眉眼低垂,眼裡的深情似乎能将人溺死:“那天臨時開會,我才沒來得及去酒店陪你,别生氣了,等考完了我帶你在南市好好玩玩……”
我擡腕看了看手表,面無表情的直視他:“之前說得很清楚了,還有事兒嗎,沒事我去上課了。”
病好以後我就提了分手,再多說也是浪費唇舌。
蔣明峰卻惱羞成怒:“方曉晴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冒着被學校開除的風險回來跟你解釋,你就是這個态度?”
“早說了八百遍我跟喬小初清清白白一點關系都沒有,你非要疑神疑鬼?”
喬小初忽然從他身後閃了出來,一臉委屈地握住我的手:“是啊曉晴,你知道的,明峰一向最讨厭我,高中我買的早餐、送的花全被他扔進垃圾桶了,我們怎麼可能有什麼!”
“我怕明峰說不清楚,特意跟他一起回來同你解釋,你别誤會了,我們什麼事都沒有。”
說完,暗中沖我揚了揚眉,一臉挑釁。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掏出濕紙巾擦了擦。
喬小初順勢跌倒在地上,仿佛我用了多大力氣似的。
蔣明峰一把扶住她,怒氣沖沖:“方曉晴,你别太過分了!”
“初初好心好意,你憑什麼推她?”
那個見人投懷送抱會故意錯身避開,面無表情看對方跌倒在地的少年,真的消失在回憶中了。
我懶得看他們表演,揮揮手,轉身走了。
真是該死,又浪費我五分鐘背單詞的時間,早知道是這樣沒營養的對話,我就不下去了。
蔣明峰在身後大喊:“方曉晴,我要真答應分手就不會回頭了,你可别後悔!”
後悔什麼?後悔沒有早有點認清你這個人,白白把青春都喂了狗。
高四的生活是緊張而窒息的。
每天我踏着淩晨五點漸次亮起的路燈,一步一個單詞走向學校。
也曾無數次在深夜啃着冷硬的饅頭,一口一道數學題。
每當我疲憊不堪,感覺堅持不下去時,就會看看喬小初的朋友圈。
他們一起滑雪,一起去漫展,一起聽演唱會,一起跨年接吻。
每一條我都會點贊,喬小初就會趾高氣昂地發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