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落了淚。
原來裴硯塵什麼都記得,他隻是……不在意。
姜璃的胸口像被掏出一個大洞,灌進了比水牢還要涼的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進宮的。
直到看到坤甯宮的牌匾,她才恍然醒神。
裴硯塵眼中浮現溫柔:“明日就是朕跟時歡的大婚之日,朕本想将你囚禁在景陽宮,省的你出來鬧事,壞了時歡的心情。”
“可時歡卻說,你陪朕十年,該見證朕的幸福。”
裴硯塵看向她,眼中溫柔驟收:“時歡如此體貼,你不可辜負她的心意。”
看着他認真的神情,以及眼裡對明日的期待,如同一根削尖的長矛,狠狠紮進姜璃早就破爛不堪的胸腔。
姜璃咬着牙,将那些痛意一點點壓回心底,聲音幾不可聞:“我知道了。”
裴硯塵,夫妻十年,兒女成雙,我最後能做的,竟是看着你和别人走向幸福。
姜璃垂下眼,眼中的淚仿佛流幹,幹涸成了一口枯井。
這一夜,姜璃坐在坤甯宮的偏殿門檻上,仰頭望着窗外的月色。
手邊放着那個她要帶走的包袱,裡面隻有三樣東西。
裴硯塵親手摔碎的那塊玉牌碎片,裴玉窈的一縷胎發,裴遠甯第一顆掉下的乳牙。
除了這些,她在這個不屬于她的地方,再也沒有想帶走的東西。
圓月照耀人間,姜璃擡手,低聲呢喃:“爸,媽,你們别擔心,我很快……很快就能回家了。”
“奶奶說你們活着的時候很相愛,我一直以為我也能找到一個人,過上跟你們一樣的生活。”
“可到頭來,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空。”
“要是當時我聽了奶奶的話,沒有踏進那間書房就好了……”
寂靜的偏殿中,隻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無人能給她任何回應。
第二天晨曦初起時,姜璃是被坤甯宮外的喜樂扯着回過神來的。
她看向坤甯宮的正門口,一隊由宮中侍衛扮成的喜樂班子浩浩蕩蕩而來。
為首的侍衛揚聲道:“陛下聽聞娘娘期待一場如尋常夫妻的婚禮,特讓我等前來,請娘娘出閣!”
随着他的聲音,宋時歡被人攙扶着從正殿走出,身上那套鳳凰于飛的喜服,正是當年裴硯塵帶着姜璃一起看的那套。
宋時歡一如往常被衆星捧月的上了那頂華貴的花轎。
坤甯宮瞬間冷清下去,姜璃忍不住站起身,坐了一夜的腿腳,讓她僵的踉跄了兩步。
可七星連珠在即,她想再看裴硯塵一眼,見他最後一面,跟他說一句‘再見’。
十年相伴,他們至少該有個好好的道别。
就在她要踏出宮門時,就被兩道身影攔住了去路。
裴遠甯和裴玉窈穿着喜慶的紅袍,雙雙冷臉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