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爺,是老朽。”
“哦?”溫啟挑了挑眉,“你仔細說說,當時是什麼情形?可看清了馬車裡确實是白老爺本人?”
門房老者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憶道:“昨夜大概是戌時初刻,天已經黑透了,小的聽見車馬聲,便開了大門。确實是老爺的馬車,當時車簾是垂下的,老爺親自駕車,小的隻借着門前燈籠的火光,隐約看到車廂裡坐着一個人影,看身形輪廓,确實是老爺沒錯。”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時火燭映襯,那影子錯不了,老爺的身形,老朽還是認得的!”
溫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繼續追問:“那你可看清,老爺當時在車上是什麼姿勢?是靠着?還是坐直了?”
門房老者想了想,答道:“那人影好像是端坐着的,一動不動,似乎有些僵,…當時小的也沒多想,隻以為老爺是在閉目養神。”
“僵硬?”溫啟心中冷笑更甚:“很好。”
他轉頭對白管家道:“勞煩白管家,派個人,立刻去一趟縣衙,就說我溫啟有要案請示,請趙捕頭他們帶着弟兄們火速前來協助!”
白管家一愣,但見溫啟神色笃定,也不敢怠慢,連忙派了個機靈的小厮飛奔而去。
那小妾聽到要請捕快,哭聲一滞,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低下頭去,用手帕捂住了臉。
不多時,縣衙的燈籠火把便由遠及近。
趙括帶着七八個捕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進門就嚷嚷道:“溫兄弟,溫老弟!這麼急把我們叫來,可是這案子有眉目了?”
溫啟點了點頭,指着停在院中的那輛馬車,朗聲道:“趙捕頭,諸位兄弟,請看這馬車。”
衆人立刻圍了上去,借着火把光亮,紛紛探頭往車廂裡瞧。
溫啟待他們看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首先,我可以斷定,白老爺絕非如那小厮所言,是在城外南郊的林子中遇害的!”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連趙括也是一臉愕然:“哦?溫兄弟何出此言?那屍體不是在南郊發現的嗎?”
溫啟胸有成竹地解釋道:“諸位請看,這車廂内,除了死者腳下這一灘血迹之外,其餘地方,比如這車壁,這坐墊,可有絲毫血迹噴濺?”
衆人凝神細看,紛紛搖頭。
溫啟繼續道:“白老爺脖頸上的傷口何等猙獰,幾乎斷頭!若真是在這狹小封閉的車廂内被人割喉,以那等傷勢,鮮血必然會像噴泉一樣,噴濺得到處都是!車壁、坐墊、甚至車頂,都不可能如此幹淨!”
“除非。”溫啟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除非白老爺在被放入馬車之前,就已經死了!或者說,他是在别處被殺,然後屍體被兇手僞裝成在車内遇害的假象!”
“嘶。”
衆人聞言,皆是倒吸一口涼氣,再仔細一看那車廂,果然如溫啟所說,除了腳下那灘集中的血迹,其他地方幹淨得詭異!
“有道理!”趙括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若是在車裡殺人,那血點子早就濺滿車廂了,溫兄弟高見啊!”
他興奮地搓着手,追問道:“那依你之見,這兇手究竟是何人?又是如何在府内行兇,再将屍體運出去的?”
溫啟的目光,如兩道利劍,緩緩掃過人群中瑟瑟發抖的白府衆人,最後,穩穩地落在了那個從始至終哭哭啼啼,卻在關鍵時刻總能恰當提供線索的小妾身上。
他嘴角噙着一絲冰冷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開口:“夫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殺害白老爺的兇手應該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