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堆肥量大管用,可蕭家這塊巴掌大,攏共着才兩米長一米半寬的小菜地,實在犯不上興師動衆。
容器漚肥正合适。
找個大點的陶罐瓦甕,這樣可以把爛菜葉,淘米水,甚至
咳,弄點糞尿進去密封發酵,就是上好的夜肥,見效快,隻不過味道相對‘含蓄’,最适合這小菜園。
隻有這塊地也長出像樣的東西來,她的空間産出才能順理成章地端上蕭家的飯桌。
隻是
葉蕪看着那幾樣破舊家什,心裡盤算。
她現在在蕭家,到底還是個“客人”的身份,蕭母雖然看着面上對她客氣,但多少還是帶着點芥蒂和疏離。
這些她都能感覺得到,要是貿然去動人家的東西,說要搞什麼漚肥,總歸不太合适。
得再等等,找個更恰當的時機。
她正對着那片蔫黃菜地出神,琢磨着怎麼把話題引到漚肥上,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緊接着,一個爽利的女聲就響了起來。
“蕭家嬸子!在家不?”
話音未落,一個穿着灰色列甯裝,梳着齊耳短發的中年婦女已經熟門熟路地推開虛掩的院門走了進來,她手裡還拎着個鼓囊囊的布袋子,風風火火。
來人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菜地邊的葉蕪。
葉蕪今天換了身半舊的藍布衫子,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看着樸素,可那眉眼間的清麗和通身那股水靈勁兒,跟這灰撲撲的西北大院格格不入。
那婦女眼睛一亮,臉上立刻堆滿了熱絡的笑容,幾步就走到了葉蕪跟前,嗓門洪亮,“喲,這位同志看着真眼生,又水靈,你就是前面熠庭開車接回來的那個葉同志吧?”
葉蕪站起身,臉上适時浮起一點被陌生人熱情詢問的腼腆,點了點頭,“嗯,我是葉蕪,阿姨您好。”
聲音清清脆脆,帶着點南方口音的軟糯。
“哎喲,可算見着真人了!”
“我昨兒就聽說了,我們大院一枝花的蕭團長,冷不丁帶了個天仙似的女同志回來,啧啧,熠庭那小子,藏得可真夠深的!”
張紅梅上下打量着葉蕪,眼神像探照燈,嘴裡的話一串接一串,“一路過來辛苦吧?哎呦,這細皮嫩肉的,咱這地方風沙大,可得注意點你老家哪兒的啊?你跟熠庭”
她拉着葉蕪的手,大有好好唠一番的架勢。
葉蕪保持着乖巧的微笑,心裡卻飛快地轉着念頭。
這人,消息倒是靈通,熱情過度,看着就像是這大院裡的‘包打聽’。
就在這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
林秀芝系着圍裙走了出來,看到來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紅梅,是你啊,嗓門老遠就聽見了。”
她目光轉向葉蕪,聲音放低了些,帶着點提點的意味,“小葉,這是咱們大院供銷社嚴主任的愛人,你叫她嚴嬸也行,她本名紅梅,姓張,叫紅梅嬸也行,她管着供銷社裡那部電話,有啥消息啊,都是她第一個知道,也是她負責通知到各家各戶。”
林秀芝的話點到即止,葉蕪卻立刻聽懂了弦外之音。
這位嚴嬸,看着熱情爽朗,可手裡卻捏着通訊的‘咽喉’呢!
在這信息閉塞的年代,電話就是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