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第1頁)

但是,這個信怎麼安全送到劉學文手裡是個問題。

劉學文是她現在能抓住的唯一一張底牌,他不能跟勞改犯扯上關系。

她需要一個絕對可靠,又不會引起懷疑的傳遞人。

阮雅棠最先想到的人便是蘇曼。

隻不過蘇曼這個人太死闆守規矩,如果直接讓她幫她寫信給劉學文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需要先将她可以聯系上外界的消息告訴蘇曼。

蘇曼憋着一肚子氣走到庫房管理點時,正看見阮雅棠坐在角落裡的小馬紮上,就着昏暗的光線,伏在一張破舊的小木桌上,專注地寫着什麼。

蘇曼有些意外地喚了一聲,“雅棠?”

阮雅棠像是被驚了一下,猛地擡起頭,看清是蘇曼,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想用手遮住信紙,但随即又停住,換上了一副強自鎮定的表情,甚至擠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曼曼,你怎麼來了?”

蘇曼走近,目光掃過那張信紙,上面已經寫了幾行字。

她好奇地問,“你在寫信?”

阮雅棠眸子微微閃爍,放下筆,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帶着哽咽,“嗯今天王幹事宣布了這個月表現最優異的勞改人員,可以有一次通過所裡向外寄信的機會,我拿到了這個名額。”

她說着,眼淚就滾落下來。

“我爸他在采石場咳血了,我媽身體也有點扛不住了,我實在沒辦法,我聽說隔壁棚的老張叔,前幾天夜裡咳血沒熬過去,我,我好怕”

阮雅棠捂着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哭聲壓抑而絕望,“我不能再等了,我之前隻想着顧念跟表姐之間的親情,但是我是他們的女兒啊,我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他們我隻能聯系我的朋友,想看看能不能幫幫我爸媽”

後面的話被劇烈的抽噎堵住了。

蘇曼看着阮雅棠紅着眼眶隐忍的模樣,頓時被拿捏住了。

她握住阮雅棠的手,語氣帶着責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念什麼親戚情分?你那個好表姐,她有一點顧念你們是親戚嗎?”

“要不是她,你們一家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叔叔阿姨又怎麼會一把年紀了還在這裡受苦,你也别哭了,這事兒我幫你,信給我,我幫你送出去,保證送到你朋友手裡。”

阮雅棠擡起淚眼朦胧的臉,看着蘇曼義憤填膺的樣子,心中揚起算計得逞的冷笑,面上卻更顯柔弱無助。

她抽泣着,小心翼翼地把那封隻寫了開頭稱呼的信紙疊好,塞進一個空白信封裡,遞給蘇曼,“曼曼,謝謝你,我朋友叫劉學文,地址是你千萬小心,别被人看到”

她欲言又止。

蘇曼鄭重地接過信封,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我知道輕重。”

送信的難題解決,阮雅棠松了口氣,她擦了擦眼淚,這才想起問蘇曼的來意,“對了曼曼,我看你剛才臉色不太好,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蘇曼正愁沒人傾訴,竹筒倒豆子般把今天陪郭紅英去蕭家一事說了一遍。

特别是葉蕪大放厥詞說要弄到更好的雞鴨,言語間充滿了對葉蕪不知天高地厚的憤恨。

阮雅棠眼神晦暗不明。

“你說她一個剛來随軍的新媳婦,能有什麼門路?還更好的?現在什麼東西不是憑票供應?私下買賣可是犯法的,她哪來的錢和票弄到更好的?除非”

阮雅棠适時地停住,好像剛剛說的話隻是無心之語。

但那雙哭紅的眼睛裡卻閃過一絲刻毒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