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早些,倒也有官員有這份“殊榮”。
榜下捉婿,雖說都出身寒門,可能夠科舉登榜,來日入仕,自有官途。
也比彩樓招親這樣盲選要強得多。
李氏一想到自己千嬌萬寵養大的孩兒可能要嫁個歪瓜裂棗,就止不住的歎氣。
他如今還不到四十的年紀,保養得宜,面上就連細紋都沒多少,此刻因為愁緒,一雙潋滟流轉的眸子裡像是籠着一層朦胧的霧氣。
沈經綸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一方面心疼自家夫郎,一方面又憂心嬌兒前程,可皇命難違,她一時也沒什麼好法子,隻得止不住的長籲短歎。
“爹也不必過于憂心,孩兒方才讓人備了薄禮,午後孩兒去一趟戶部尚書府上,當年她與孩兒同窗,也算有些交情,陛下吩咐戶部負責搭建彩樓一事,孩兒去一趟,也好托她多照應兩分。”
看李氏愁容滿面,沈翊謙放輕了聲音,溫聲勸着。
“左右彩樓建好也需要時日,桉兒年齡尚小,便是再拖上一年半載,也無不可。”
其實還有一個好法子,讓姬昱去請旨賜婚。
沈翊謙在心頭默默補充了一句。
隻是傳聞那靖王世女殿下性格乖張,她雖與其有接觸,但不算多,也不能保證對方就肯給自己這個面子。
更何況,今日早朝靖王世女還在金銮殿鬧了一通,就算她肯幫這個忙,未必就能十拿九穩。
再者,靖王世女回京路上遇了埋伏,焉知不是因為糟了忌憚的緣故?
是以這個法子沈翊謙也隻是藏在了心頭,并未多言。
半晌,李氏歎了口氣,“也隻能是這麼想了。”
話分兩頭,永青閣這邊,綠绮妥帖的照顧着沈翊桉,嘴裡一直在碎碎念個不停,“公子乍一說要嫁給靖王世女,倒是給奴吓了一跳,說起來,奴總是聽人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論起來,該是世女殿下贅到咱們府上才是。”
綠绮說得輕快,本想這樣打趣着能讓沈翊桉的情緒好轉些,豈料沈翊桉倚靠在榻上,垂眸盯着水蔥似的指尖,半晌才開口,“你不懂。”
綠绮聳了聳鼻尖,将小窗開了半扇,給屋裡透氣,“是是是,奴不懂,奴去給公子煎藥,公子有事兒就吩咐紅袖。”
沈翊桉應了一聲,依舊盯着某處發呆。
若那人僅僅是像她,反倒不值得他這般舍命相救。
更不會讓他這樣舍了羞怯之心,在母父面前說出要嫁她的話。
可偏偏他一早就印證過,姬昱就是令他魂牽夢萦的大夏朝骠騎将軍。
沈翊桉蹙了蹙眉,纖長分明的手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便将茶盞擱下,像是失去了興趣一般,由着那還氤氲着霧氣的熱茶兀自冷卻。
這具身體内的靈魂,來自大夏朝。
他是中宮嫡出,貴妃勢大,母後為了保全他,自幼将他當作女子教養。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麼,所以他時時刻刻謹言慎行,明哲保身。
十五歲那年,他遇到了英姿飒爽的姬昱,令人心折。
可那時候他以為她是男子,所以,他不曾表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