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蘭若寺時,日已西斜。
沈翊桉站在石階上,望着晌午姬昱離去的方向出神。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見到姬昱的情景。
那是在皇宮的賞梅宴上。
一衆貴女圍着女帝談笑風生,唯有姬昱獨自站在廊下,一襲墨色錦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她手中握着一盞酒,卻不飲,隻是望着滿園紅梅出神。
月光照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輪廓,莫名讓人心頭發緊。
當時沈翊桉隔着人群遠遠望了她一眼,便覺得胸口一陣刺痛,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
如今想來,那或許就是慧明所說的“因果”?
“公子,該回府了。”
綠绮輕聲提醒了一句,打斷了他的思緒。
沈翊桉點點頭,卻在下山途中突然停住腳步,“你先回去,告訴母親我晚些到家。”
好說歹說打發走綠绮和随從駕車的馬夫,沈翊桉轉向城西的靖王府方向。
他自己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何突然想去那裡,隻是心底有個聲音在不斷催促:再靠近一些,再看她一眼
轉過一條街巷,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沈翊桉駐足觀望,隻見幾個地痞正圍着一個賣花少年郎調笑。
那少年郎手中的籃子被打翻,鮮花散落一地。
“住手。”
清冷的女聲從街角傳來,沈翊桉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往旁邊藏了藏,那是姬昱的聲音。
她不知何時出現在巷口,逆光而立,身形修長如劍。
那幾個地痞回頭,看清來人服飾後臉色大變,紛紛跪地求饒。
“滾。”
姬昱隻吐出一個字,那群人便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賣花郎連連道謝,姬昱卻隻是彎腰拾起一朵未被踩壞的白色山茶,遞給那人一塊碎銀。
陽光透過花枝間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沈翊桉恍惚看見她唇角極淺地揚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上前幾步,踩斷了一截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