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昱颔首下馬,跟在那女官身後,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
這不是通往正殿的路,意識到這一點,姬昱下意識地摸了摸袖中的匕首,入宮不得佩劍,這是她唯一的防身之物。
繞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精巧的涼亭臨水而建,四周紗幔輕拂,亭中燈火通明。
透過紗幔,隐約可見一個挺拔的身影正獨自對弈。
“陛下,靖王世女到了。”
女官在亭外三丈處停步,屈膝禀報。
“宣。”
姬昱整了整衣冠,邁步上前,按照禮制行了大禮,“臣姬昱,叩見陛下萬歲。”
“平身。”女帝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近前來。”
姬昱這才擡起頭來,向前幾步。
姬映一襲素白常服,烏發隻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正執黑子沉思。
棋盤上黑白交錯,戰況膠着。
“會下棋嗎?”
姬昱一怔,謹慎答道,“略懂皮毛,不敢在陛下面前賣弄。”
女帝輕笑一聲,指尖黑子落下,“姬昭的女兒,錯不了。”
她擡眸看向姬昱,目光如炬,“你母親每次回京,都要與朕對弈幾局,勝負各半。”
姬昱眉心微蹙,這事兒她倒是從未聽母親提起過。
朝中皆知,靖王鎮守邊關多年,與當今陛下關系微妙,既倚重又防備。
如今陛下突然提及此事,是何用意?
“臣棋藝粗淺,實在惶恐,怕是擾了陛下雅興。”
姬映不置可否,轉而指向棋盤,“你看這局棋,白子看似占優,實則已入死局。黑子隻需三步,便可絕地反擊。”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姬昱一眼,“世事如棋,不是嗎?”
姬昱背後冷汗涔涔,女帝話中有話,她還沒搞清事情原委,并不敢貿然接茬,隻得順着話頭道,“陛下聖明,隻是臣實在愚鈍,隻看得見表面局勢。”
“是嗎?”
姬映輕笑,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籠裡,“你這孩子大小就伶俐,就連元翎帝卿前兩日都對你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