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又補充了一句,“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姬嫱臉色微變,沒再理會姬瑢。
她去年剛強娶了禮部侍郎的公子,那公子心有所屬,所以至今不肯與她同房,已是京城笑談。
見姬嫱不再說話,姬瑢也重新拿起筷子,專心對付面前那碟翡翠蝦仁,仿佛剛才的針鋒相對從未發生過是的。
但姬昱卻注意到,他夾菜的手指仍在微微顫抖。
察覺到姬昱的目光,元翎眸光微眯,湊過去遞上來一盞溫好的桂花釀,“世女與那位五皇子交情匪淺?”
姬昱接過酒盞,“不過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
“是嗎?”
元翎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五皇子看你的眼神,隻怕不隻是‘情分’那麼簡單吧?”
姬昱皺眉,正欲反駁,卻見姬瑢起身向姬映告退,說是身體不适。
姬映準了,他便獨自一人離開了大殿,背影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失陪。”
姬昱道了一聲“失陪”便起身,不顧元翎玩味的目光,快步追了出去。
殿外月色如水,姬瑢并未走遠,正倚在漢白玉欄杆前望着遠處的宮燈發呆。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回,“昱姐姐不必跟來,席間實在煩擾,我不擅長應付這些,所以出來清靜清靜。”
姬昱上前幾步站到他身側,“心情不好?”
姬瑢沒有回頭,目光望向遠處漆黑的宮牆,“我隻是今日看元翎帝卿這般,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一陣風吹過,姬瑢的衣袍被風掀起,顯得他更加瘦削。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二,卻仍未嫁人,都說皇帝的兒子不愁嫁,可在西越人眼裡,他和個異類也沒什麼兩樣。
更何況,若成了皇子的額驸,仕途也就走到頭了。
再加上他父君去世得早,根本沒人幫他留意安排這些。
女帝随口一句“朝務繁忙”,就将姬瑢給忘到了腦後。
姬昱沉默片刻,“是因為你父君的事?”
姬瑢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
他的生父是南疆送來的和親王子,當年也算是寵冠後宮,可最後卻在姬瑢十歲那年突然暴斃。
宮中都傳是病逝,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來自南疆的父君,是被這吃人的皇宮給活活逼死的。
“這皇宮”姬瑢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姬昱不知該如何接話,她知道姬瑢這些年在宮中過得不易,異族血統讓他備受排擠,偏偏又生得貌美,更招人嫉恨。
女帝雖對他不算苛待,但也談不上多疼愛。
“我想離開。”姬瑢突然說,眼睛直視姬昱,“而你,是我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