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頁)

可沈翊桉面上一派古井無波,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那我弟弟呢?”沈翊謙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真正的沈翊桉去哪了?”

沈翊桉垂下眼簾,長睫在臉上投下陰影,“他自幼體弱,長姐你是知道的。甚至太醫都說過,他撐不過雙十年華。”

他擡起頭,眼中帶着些悲憫之色,“我來到這裡的那天,他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或者換句話說,如果他身體還好,我可能直接就身死道消了,更不會陰差陽錯又借着他的身子再活一世。”

沈翊謙踉跄後退,直到後背抵上書架才穩住身體。

“後來我來了,這身子好了些,所以他的靈魂又在體内存了些時日。”

沈翊桉繼續道,聲音輕得像是在歎息,“我曾一度把身體的控制權交還給他一直到他徹底沒了聲息,這具身體的掌控者才真正變成我。”

“什麼時候?”沈翊謙的聲音發顫,“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冬月初三。”

沈翊桉準确報出日期,“那日他給相國府所有親人送了香囊,記得嗎?淡青色的綢面,繡着蘭草,裡面裝着安神的藥材那都是他親手做的,說的話也是他想說的。”

沈翊謙的手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确實挂着一個淡青色香囊,邊角已經有些磨損,但蘭草紋樣依然清晰。

她還記得那天弟弟突然精神大好,親自給母父和自己還有已經嫁出去的二弟都送去了香囊。

母親得到的是一個繡着松柏的,她的則是蘭草,父親是竹紋

每個人的圖案都不一樣。

“他”沈翊謙的指甲深深掐入香囊繡面,“他知道你的存在?”

沈翊桉點頭,“我們曾經交流過,他說很抱歉要先走一步,這些年在相國府長大,他很高興,臨走也很不舍,拜托我照顧好你們。”

頓了頓,沈翊桉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尤其是長姐你,他說你隻是看着表面強硬,實則内裡最是心軟。”

一滴淚砸在香囊上,沉默良久,沈翊謙才再次開口,聲音沙啞,“我弟弟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沈翊謙的聲音顫得厲害,幾乎都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後時刻很平靜。”沈翊桉輕聲道,“就像睡着了一樣。”

沈翊謙的肩膀慢慢松弛下來,可眼中仍有淚光,“他應該也是感謝你的吧。”

說話的時候,沈翊謙指尖一直在摩挲着腰間的那枚香囊,“既然你現在用的是他的身體,我自然也會把你當成親弟弟,所以,我不能放任你去邊關。”

沈翊桉閉了閉眼,說出來的話也語重心長,“長姐,姬昱就是與我糾纏了兩世的人。前世她慘死在我懷裡,我今生不願意再看到這樣的情形。”

他向前一步,握住沈翊謙的手,“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看着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而你除了抱着她哭泣,什麼都做不了”

一想到姬昱被折磨的幾乎都要不成人形,沈翊桉心裡就痛得厲害。

沈翊謙的手在他掌心中微微發抖,感受到沈翊桉掌心的溫度,她忽然想起去歲冬月初三那日,弟弟将香囊遞給她時冰涼的手指,和那句莫名其妙的“長姐以後要少熬夜”。

“你真的非去不可?”

雖然現在的沈翊桉隻與沈翊謙相處不過短短一年,可也能聽出來,沈翊謙的态度有所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