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望向衆人面色各異的樣子,神色鎮定道:“張叔說笑了,我這次就是運氣好。”
她輕輕晃了晃報紙上醒目的演員照片,“主要是因為案件受害者是一位知名演員,她的粉絲遍布國内外,所以這期報道才會發行量猛增,換作其他熱點事件,大家也能做出這樣的成績。”
話音未落,她已從抽屜裡取出兩大包油紙包裹的鈴铛果,果香混着油墨味在空氣中彌漫:“我剛來報社不過幾個月,還有很多要學的。”她将果子挨個遞到同事手中,"以後還請同志們多多指點。"
正當顧昭昭将最後一包鈴铛果遞給角落的李宏志時,鐵皮櫃上的手搖電話機突然尖銳地響起來。劉姐踮着腳取下聽筒:“喂?周主管啊!好的好的,我這就叫小顧來接!”
顧昭昭心裡一緊,周扒皮這個時候突然來電話準沒好事!
她深吸一口氣,接過聽筒。
電話另一頭裡傳來周主管拖着長音的笑聲:“顧組長真是一鳴驚人呐,咱們報社幾十年都沒出過這樣的大功臣了。"對方頓了頓,背景音裡傳來老式挂鐘的報時聲,“明天上午八點半,市委宣傳部的宣傳工作會議,你可一定要來露個臉——畢竟現在整個文教系統,誰不認識寫出百萬爆款的筆杆子?”
顧昭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周扒皮話裡話外酸的像泡了三天三夜的老陳醋,就這麼見不到自己的下屬好?
“嗯,我明天會準時到的。”她不冷不淡的應了一聲,耐着性子等着他接下來的難聽話。
不出所料,周主管嗤笑一聲:“聽說海外發行的事兒都驚動上頭了?年輕人啊,可别被虛名迷了眼,筆杆子握得穩,路才能走得遠”
這話聽起來,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顧昭昭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笑盈盈道:“好的,多謝周主管提醒,沒什麼事我就接着忙了。”說罷,她不等對方回複,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
挂斷電話的瞬間,整個編輯部都陷入了寂靜。
老張頭裝煙絲的黃銅煙盒"啪嗒"掉在地上,其他人也連忙扭過頭忙起手底下的工作,完全不敢插手這兩人之間的争鬥。
“别往心裡去。”劉姐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往她手裡塞了瓶冒着涼氣的汽水:“喝點冰汽水消消氣,周主管那人就這樣,前兩天他還批評小李,說他就愛搞些花裡胡哨的寫法。”
李宏志在一旁連連點頭:“沒錯,這兩天他跟吃了炸藥一樣,我被罵的狗血淋頭!”
顧昭昭将發燙的臉頰貼在冰涼的汽水瓶上,她望着窗外搖曳的紫丁香,突然輕笑出聲:“随便他怎麼說,反正他就隻能嘴上發發牢騷,又不能開了我。”
畢竟,她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明天就要參加市委宣傳部的會議,如果她猜得沒錯,今晚暗幕組織就會下達新的任務。
不知道這次的任務又會是怎樣的棘手。
夜幕降臨,一整個晚上,顧昭昭都心神不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月光透過窗台灑進來,在斑駁的牆面上投下樹影的輪廓。
她看了看枕頭下毫無動靜的傳呼機,心底愈發的煩躁起來。
她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暗幕組織費盡心思讓她獲得市委宣傳會議的入場資格,僅僅是走個過場。
那些人就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給她緻命一擊。
可新的任務指令遲遲未到,她根本就沒有沒有絲毫準備的時間,這種未知的恐懼,比直接面對危險更令人窒息。
難道真要等她踏入市委大樓,再給她安排臨時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