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印章蓋下去的瞬間，他卻沒半分輕松，卷宗裡“陳鶴年”三個字旁，依舊标注着在逃，像根紮在肉裡的刺，和北戴河劫案裡消失的那批軍火一樣，成了懸而未決的謎。
他揉着發脹的太陽穴走出警局，迎面剛好撞上急匆匆跑來的紀烈燃。
江灼有些不解，“怎麼了？”
紀烈燃手裡攥着一張剛印出的《哈城日報》，頭版标題無比刺眼奪目：“菜刀門覆滅記——警方雷霆出擊搗毀特大軍火走私團夥”，署名上明晃晃的寫着“本報記者顧昭昭”。
“周主任瘋了？”
紀烈燃的聲音發緊，眸底燃着怒火：“這個案子還沒結，陳鶴年還在逃，他就敢把細節全捅出去！報紙上不僅寫了抓捕過程，還隐晦提到了是菜刀門内部團夥内讧，線人立了大功，這暗示那麼明顯，傻子都能猜到是誰洩了密！”
江灼的心猛地沉下去。
這個周墨到底想幹什麼？他是跟顧昭昭有仇嗎？！
他剛想讓通訊室聯系報社馬上撤稿，桌上的座機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聽筒裡傳來警員小李焦灼的聲音：“江隊，出事了！昨晚《哈城日報》的張記者在回家路上被人襲擊，現在在醫院搶救，兇手留下了一把帶血的菜刀恐怕是有人蓄意報複！”
“菜刀？”
江灼捏緊聽筒，面色陰沉：“是菜刀門的人做的！”
紀烈燃在一旁聽得憂心忡忡：“雖然顧記者做了僞裝，但哈城日報的記者就那些人，她作為報社主力記者，遲早會被有心人發現端倪的！”
兩人沒敢耽擱，立刻驅車出門。
找到顧昭昭的時候，她正在機床廠的車間裡核對資料，滿臉灰塵，藍色工裝外套上沾着點點機油，聽見江灼說要立刻帶她回哈城，還得待在警局不能外出，當即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我這邊關于軍工轉民用的專題采訪還差最後一部分，下周就要見報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采訪？！你不要命了？”
紀烈燃急得提高了聲音，将報紙猛地拍在她面前，“陳鶴年跑了，他們已經對報社記者下毒手了！你留在這裡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顧昭昭看着報紙上的标題，眼睫微顫。
這個事情她一早就知道了，她心裡當然也害怕，隻是現在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按原書的時間點，王宗偉兄弟會在三天後去沈陽城郊的軍區醫院搶劫，這是一個無比關鍵的時間節點，她冒險留在沈陽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件事，隻剩最後幾天時間，當然不能功虧一篑！
她勉強扯了扯唇角，故作輕松的搖了搖頭：“不用擔心，就連刀哥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陳鶴年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我這邊的工作最多三天就能完成，到時候我馬上訂票回去。”
說罷，看兩人面色還是不太好看，她又解釋道：“這篇報道裡提到沈陽軍需廠的技術改革，我必須把後續采訪做完，這是公衆該知道的事。”
她擡頭看向江灼，眼神亮得執拗，“我知道你們保護我是職責，但我的職責是把新聞做完。再說，陳鶴年要找的是透露關鍵線索的線人，我一直在明面上，他未必會注意到我。”
“未必？”
江灼的聲音沉得像冰，“菜刀門的人現在跟瘋狗一樣，周主任的報道把所有記者都推到了風口浪尖！你以為他們會分那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