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凱走後，應觀音帶着棉手套，用籮筐捧着劈好的柴火從屋内走了出來。
火光照耀下，我本是有些慘白的面容，微微發紅，有了點血色，看上去不在那麼憔悴和虛弱。
“剛才你和那個常凱的談話我聽見了，你用這種手段辦了金子民和高成遠，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應觀音一邊往火爐裡面塞柴火一邊輕聲細語地補充道：“因為你們的崛起之路都太相似了，對于這些穿制服的人而言，用到我們的時候，是哥們，是兄弟，是親人，可一旦他們權利過大而高升，用不到我們了，那麼我們就成了累贅。”
“你剛才應該騙他，而不是把話說得那麼直白生硬，這會讓他理解為你在綁架他，威脅他。”
應觀音的話确實有道理，其實在剛才跟常凱聊的時候我就也意識到了。
為什麼我選擇了遵從本心呢？
因為如果說常凱是在開一輛沒有刹車的車，那麼我就是在走鋼絲。
我們之間的關系說破大天去，也都是以各自的利益為主。
他需要為他自己的前途負責，而我也要為我和我的兄弟們負責。
好處不能讓一個人占了，必要的風險他必須跟我平攤。
說我綁架也好，威脅也好，主動權都不在我這裡，這隻是我自保的一個手段而已。
“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危難當頭，我要麼挺住，要麼戰死，根本沒有第三種選擇。”
“老常會不會多想，那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内，我的想法很簡單，他想卸磨殺驢，那不可能，我們之間是合作，不存在誰依附誰。”
應觀音沉默半晌後輕飄飄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關系這玩意，還是看怎麼相處。”
我扭頭看向這個相容普通，但說話唠嗑卻充滿睿智的男人。
“川哥，你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大哥！”
應觀音咧嘴一笑，強調道：“呵呵，我是一個大哥！”
說話間，我有模有樣地學着應觀音教我的茶道，輕喃道：“川哥咱倆未必是朋友，但一定不是敵人，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馬上就要做到了，未來的港城，就是三分天下，我希望咱們這份關系可以維持得久一點。”
應觀音毫不猶豫訛回道：“口頭上的承諾說得再好聽也沒用，但為了讓你放心，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隻要你不碰我飯碗，不摻和我和關如來之間的事情，以後你想喝茶了，可以随時過來。”
話音落，一壺熱騰騰的茶剛好出鍋，香氣撲鼻，在寒冬中，喝上一口，幸福感簡直爆棚。
“阿勝，以茶代酒，敬你的三分天下！”
茶杯碰撞，我和應觀音同時起身，毫不在意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在高成遠收到賬本的那一瞬間，頭發絲就立起來了。
他根本沒工夫去核實這個賬本的真假，因為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哪怕是這個區掃大街的都知道他和金子民的關系是多麼要好。
就連他小兒子去藝校，從學費到找關系在到找老師，都是金子民一手安排的。
就這種關系之下，隻要金子民對官方開口，那突破點就太多了，哪怕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高成遠最輕也得脫警服。
“幹你爹個籃子的，為了你弟弟，真是命都不要了呀！至于嗎？至于嗎？至于嗎！！！”
高成遠在自己辦公室内，連續低吼了三聲，精神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