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面館後,常凱并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母親那裡。
吃了一頓母親做的飯後,悄悄地留下了一個存折,這個存折上面有這常凱這些年收黑錢的大部分收入,算是他的小金庫吧!
存折是小雷家一個親戚的名字,官方就算查到也沒用,因為這種收入,小輝肯定是會做賬的。
之後,常凱回了家,把家裡收拾了一遍,穿着警服就去了港城的烈士墓。
他父親就在這裡,受萬人敬仰。
我聽常凱說過,從小到大他都是活在榮譽之中的,不管是親戚還是學校的老師等等,隻要提起他的父親,那都是豎大拇指,而他更是被稱之為天之驕子。
高中畢業,他的成績本可以去一個很好的大學,可他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警校,直至他父親的警号被重新啟用。
這些年要說沒有特殊光環那也是扯淡,常凱這一點心裡也清楚,不然他的起步也不會這麼高。
但他也覺得心安理得,因為這是用他父親的性命換來的。
曾經,他父親一人面對兩名悍匪,為了保護群衆,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
最後群衆是屁事沒有,可他卻倒在了悍匪的槍下。
常凱總和我說起他的父親,我雖然沒見過那個男人,但我想,應該是很正派的人物吧,不然年少的常凱,也不會是曾經的那個樣子,剛正不阿,耿直的讓人覺得幼稚。
烈士墓前,三杯濁酒。
常凱像是在和父親聊天一樣地念叨這自己最近幾年的遭遇。
“爸,有一段時間我覺得你是錯的,錯得離譜,錯得讓人覺得愚蠢。”
“這身衣服代表什麼呀?不是代表正義,而是代表權利,隻有坐上更高的位置,才有資格去談理想和抱負。”
“改變之後,我的仕途确實順了很多,加上有阿勝幫我,我可以說是平步青雲,短短幾年時間,就走完了很多同事一輩子的晉升之路。”
“我今年三十五歲還不到,就已經是市局主要部門的二把了,未來真的是前途無量。”
“我以為我會一直走下去,直至走到一個我滿意的位置。”
“可現在回想起來,爸,真的像是做夢一樣。”
“我從開始收錢時的忐忑,驚恐,到現在的麻木和習慣,這才多久的時間呀?”
“難的時候,咱家連八百塊錢都沒有,可現在,我出去打個牌大幾萬的輸赢都是平常事。”
“以前别人給我一萬,我會覺得太多了,我不敢拿,可現在我卻覺得太少了,甚至會嫌棄。”
“那些我曾經堅持的,如今嗤之以鼻,我時常會想起你對我的教誨,我以為我自己什麼都懂了,甚至我都覺得是時代變了,你的那套做法是錯誤的。”
“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您從來就沒有錯,錯的那個人是我,是我太貪了,也太急了。”
“爸,今天是兒子最後一次來看你了,我愧對這身衣服,愧對您對我的教誨,我沒有當好一名警察,也沒有照顧好母親。”
說到這裡時,常凱已然淚流滿面,他内心的掙紮和崩潰,外人是無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