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一聽,臉上憨笑更甚,仿佛得了天大的誇獎似的連連點頭。
“是極是極,陛下聖明,老臣也是這麼想的!”
然而,他這邊話音剛落,李世民卻是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不過魯國公,你因此殿前失儀,驚擾朝堂,終歸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若是不罰,何以正朝綱?”
程咬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裡咯噔一下,心中生出一絲不妙。
果然,李世民慢悠悠道:“這樣吧,朕念你事出有因,又是初犯,便從輕發落。”
“就罰你将這新得的踏雪烏骓馬駒,送入宮中禦馬苑馴養。”
“一來呢,算是你為殿前失儀賠罪。”
“這二來嘛,也免得日後你每每想起這喜事。”
“又忍不住在朝堂之上哄笑失儀,擾了朝議。”
“如何?”李世民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促狹,幽幽然問着。
“啥?!”程咬金一聽,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一張大臉更是瞬間漲成了紫紅色,急得差點沒跳起來!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他聲音都拔高了八度,帶着哭腔,“這這可不行啊,陛下!”
“老臣老臣可就那麼一匹心肝寶貝似的踏雪烏骓,還是當年您金口玉言親自賞賜給俺老程的!”
“那可是俺的命根子!”
“現在現在好不容易老天開眼,讓俺老程得了個小的,承歡膝下呃不,是承歡馬廄,這還沒稀罕夠呢,陛下您您怎麼忍心又要回去啊?”程咬金一臉急切,都有些口不擇言了,可話一出口,他也意識到不妥,但此刻也顧不上了,腦子飛快一轉,立刻補充道:“再說了陛下,當初您賜下踏雪烏骓的時候,也沒說将來它呃它有了後代,還得送回宮裡去啊?”
“君無戲言,君無戲言啊陛下!”程咬金臉紅脖子粗,唾沫橫飛,手臂揮舞着,真情實感地跟皇帝争辯起來。
那架勢,仿佛李世民要搶了他傳家寶似的。
“程知節,你大膽!”李世民佯怒,一拍禦案,“朕罰你獻馬,乃是懲戒你失儀之過!”
“你竟敢與朕讨價還價?”
“還說什麼‘君無戲言’?”
“朕當初是沒說過馬駒歸宮。”
“但今日罰你獻駒,難道不是君命?”
“陛下!這罰得沒道理啊!”程咬金梗着脖子,充分發揮他混不吝的本色,聲音洪亮地反駁,“踏雪烏骓是公馬,公馬怎麼能下崽兒?老臣剛才是樂昏了頭胡說八道!”
“陛下您聖明燭照,難道還看不出俺老程是瞎編的嗎?”
“您不能拿俺瞎編的話當聖旨來罰俺啊!”
“這這不成冤案了嗎?陛下您要明察啊!”他索性把“公馬”的底牌也掀了出來,反正大家都知道是胡扯,幹脆破罐子破摔,把水攪得更渾。
“好你個程咬金!”李世民氣得仿佛胡子都翹了起來,指着程咬金便罵道,“公馬下崽兒這等欺君罔上的話也是能在朝堂上胡說的?”
“現在倒說自己是胡編?”
“不行,看來罰你獻馬太輕了,欺君之罪,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