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闖宮畢竟是事實,若不能給朝野一個足夠分量的交代,隻靠攪渾水平息,恐非長久之計。
兩位老臣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默然不語,心中憂慮更深。
而之前彈劾太子時,勇往直前、聲淚俱下充當急先鋒的禦史褚遂良,此刻臉色早已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原本就深深伏在地上的身體,此刻更是抖如篩糠,額頭死死抵着冰涼的金磚,冷汗涔涔而下,浸濕了官袍的領口。
他明白自己押上清譽和前程的這場豪賭,不僅徹底輸了,而且輸得極其難看,成了這場鬧劇中最可笑的背景闆!
陛下的态度已經如此明确,自己方才那番慷慨激昂、甚至不惜以死相谏的表演,在陛下眼中,恐怕與跳梁小醜無異!
一股巨大的恐懼和羞恥感攫住了褚遂良,讓他幾乎癱軟在地。
然而,此時最收到沖擊的,無疑是魏王李泰!
他跪在那裡,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
父皇父皇根本沒有接他的戲!
甚至沒有給他,給褚遂良等人任何一句回應!
沒有憤怒,沒有詢問,沒有安撫,隻有一片令人絕望的沉默。
然後,便是這突如其來的、荒誕不經的“馬駒之争”?
自己費盡心機,不惜放下親王尊嚴,在滿朝文武面前涕淚橫流,将太子闖宮渲染成十惡不赦的謀逆大罪,将自己塑造成憂心如焚的忠孝賢王
這一切一切的精心算計和傾情演繹,在此刻,在父皇這無聲的漠視和程咬金那粗鄙的吵鬧聲中,顯得是如此蒼白,如此可笑。
如此不值一提!
這哪裡是漠視?
這分明是比呵斥更嚴厲百倍的羞辱!